此时,诸将已全部到齐,各自落座。
张宝抓起案上茶壶仰头痛饮,沉声道:
大哥,志才先生言之有理,此乃缓兵之计!
茶壶重重顿在二字上,
当速遣大将整顿颖川军事。不求灭敌,但求拖住刘俊!
他猛地展开一幅布防图,手指点向五万黄巾力士的驻地方位:
咱们的精锐已训练完毕,若再得公孙将军传授几个古阵法...
指甲在图上刮出白痕,必能以一当十!
张角广袖无风自动,目光扫过众将:
二位所言极是。然则...
他忽然停顿,手指轻抚腰间太平要术,该遣何人赴颖川?
张宝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拍向身侧巨汉的肩膀:
冉将军勇冠三军,更兼练兵有方!
掌风震得冉闵铁盔微颤,不如让公孙将军专司阵法训练,派冉闵去颖川!
冉闵闻言,铁塔般的身躯霍然起立。
他胸前铁甲撞在案几上,震得茶盏跳起三寸。
末将愿往!
他右拳捶胸,护心镜发出的巨响,
必叫那刘俊小儿,不敢窥视颖川半步!
戏志才轻摇羽扇,细眼微眯:冉将军确是不二人选。
扇尖突然指向地图上颖川与南阳交界处,
但需谨记——依险而守,不可浪战!
张角起身,腰间玉佩叮咚作响。
就依二弟之言。公孙将军,五万力士就托付给你了。
公孙将军单膝跪地,铁甲砸出闷响:
末将定在三月之内,练成大阵!
张角又转身,解下随身佩剑递给冉闵,
闵将军,此去颖川,当以守为攻。
冉闵接过佩剑,突然拔剑出鞘。
寒光闪过,案角应声而断:末将今日便启程!
剑锋所指,正是南阳方向,必叫那刘俊,寝食难安!
…………
六月十七日酉时三刻,洛阳皇宫后花园内暮色渐沉。
刘宏斜倚在鎏金胡床上,指尖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
张让躬身侍立在一旁,手中拂尘轻摆,扫落了几片飘落的梧桐叶。
阿父啊。
刘宏突然开口,惊飞了池畔的白鹭,廷尉密报已至。
他随手将一封火漆密信递给张让,那南阳黑风寨谋逆之事,与太平道倒是无甚干系。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张角兄弟,倒是早早与他们划清了界限。
张让接过密信,细长的眼睛在暮色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轻笑一声,声音如丝绸般滑腻:
老奴刚得南阳急报。那刘俊以少胜多大败黑风寨贼军,还一把火烧了黑风寨。
年纪轻轻,倒是颇有手段。
刘宏闻言,手指不自觉地拂过唇上短须。
这刘俊...乃是中山靖王之后,算起来也是我刘氏血脉。
他突然坐直身子,
朕欲召他入京一见,若真有才能,就让他留在朝中辅佐孤,阿父以为如何?
张让眼珠微转,心中暗忖:如今朝中世家与外戚势大,若能拉拢这南阳新秀...
他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躬身道:
陛下圣明!如此栋梁之才,正当为陛下所用。
袖中手指却悄悄掐算着刘俊入京的利弊。
那就这么定了。
刘宏随手将玉佩抛入池中,惊起一圈涟漪,拟旨吧。
张让躬身应诺,拂尘扫过青石地面,带起几片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