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反手握住刘俊,指尖发白:瘟疫无情,当速闭四门,严禁流民入城。
刘俊已疾步至南阳郡图前,朱笔重重圈出叶县。
调王猛率兵封锁官道!
笔锋又划向宛城药肆集中处,
设隔离病坊于此,征召全城医工……
…………
霍阳山巅,黑风寨内灯火通明。
正厅当中摆着十张黑漆案几,上置大块炙肉、整坛浊酒。
张曼成高踞首座,此人身长八尺,面如重枣。
一部络腮胡须似钢针倒竖,左颊一道三寸刀疤在火光下泛着狰狞红光。
赵弘居左席,生得豹头环眼,两臂筋肉虬结如老树盘根,腰间别着一把鬼头大刀。
韩忠坐右首,却是白面微须,一双细眼似睁非睁。
手中把玩着三枚青铜算筹,看似文士,实乃寨中钱粮总管。
夏仁领着韩彪与程昱入内时,满堂喽啰的喧哗声为之一静。
但见夏仁身着玄色道袍,头扎黄巾,面容清癯似书生,唯双目如鹰隼般锐利。
身后韩彪铁塔般的身躯将程昱衬得愈发清瘦。
好!好!
张曼成拍案大笑,震得酒盏跳动,
夏兄弟此番颖川之行,不仅带回两万金、三十万石粮,更请得仲德先生这般大才!
他举起海碗:不愧是大贤良师亲传弟子!
夏仁躬身执礼,黄巾穗子垂落额前:
全赖大头领威名远播。
他接过酒碗却不饮,反而奉予程昱,若非仲德先生指点,焉能轻取这么多钱粮?
程昱冷眼旁观,接过酒碗轻抿一口。
赵弘见状大笑:读书人就是不爽利!
说着抓起酒坛仰头痛饮,酒浆顺着虬髯直流到胸膛。
夏仁轻抚案上酒杯,黄巾穗子微微晃动:
诸位头领,刘俊此人非同小可。
在下建议即刻大肆扩军备战,以这两万金、三十万石粮草为资......
不妥!
赵弘突然拍案,震得盘中炙肉跳动。
他豹眼圆睁:招四五千精壮足矣!
粗壮的手指蘸酒在案上画了个圈,咱们还得藏着些家底。
韩忠细眼中精光闪烁,三枚算筹在指间翻飞如蝶。
二头领此言差异,教主起事在即,咱们确实应该广招兵马。
他声音尖细似鼠啮,
不过也需存下一些多余钱粮,以便来日......
话未说完,算筹突然指向程昱,仲德先生以为如何?
程昱面色微变。
烛火将他消瘦的身影投在墙上,随火光摇曳不定。他轻咳一声:
在下初来乍到......
先生但说无妨!
夏仁突然按住程昱肩膀,力道大得让文士眉头一皱。
程昱整了整衣冠,指尖在案上酒渍中勾画:
南阳郡兵不过秋千,然刘俊野心不小,手下猛将不少......
酒痕渐渐勾勒出宛城轮廓,若我军骤增至两万,必引朝廷警觉。
手指突然划向颍川方向,不若明面招兵八千,暗地里......
张曼成脸上的刀疤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他抓起酒坛猛灌一口,酒水顺着刀疤流到颈间:
他娘的!到底听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