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速退,否则——定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县兵阵列中传来细微的骚动,王猛握矛的手微微发抖。
刘俊忽地仰天狂笑,声震九霄,惊起满城寒鸦。
他地掣出腰间长剑,剑芒直指墙头袁庆:
尔等恶奴欺良霸善,血债累累!今日若不开门纳降,定叫这袁府化为阿鼻地狱!
转身对百姓振臂高呼:
诸位父老昆仲,袁贼淫人妻女、夺人田庐,恶贯满盈!
今日若不诛此獠,明日横尸沟壑者,必是吾等妻孥老幼!
千余民众的怒吼震得檐瓦簌簌。
县兵们被这冲天杀气所染,原本微颤的矛尖复又稳若磐石。
袁庆面如土色,厉声喝道:
放箭!射死这群刁民!
墙头立时探出十几张硬弓,箭如飞蝗。
举盾!
刘俊话音未落,一支狼牙箭已擦面而过,血珠顺着颌线滚落。
身后惨呼连连,四个冲锋的乡民顿成刺猬。
其中有个半大孩子,手中的锄头还在地上滚着,映照出他死不瞑目的脸庞。
孽畜!
刘俊目眦欲裂,挥剑厉喝,王猛速引弓还击!余众各寻遮蔽!
铁匠王瘸子自磨盘后暴起,五十斤铁锤挟风雷之势砸向大门。
包铁门板铜钉迸射,三个佃农趁机负木冲锋,却被二轮箭雨射倒。
为首汉子身中三矢仍匍匐前行,于地上犁出触目血痕,终被弩箭贯喉而亡。
散开!刘俊踹翻板车为屏障。
一位蓝巾妇人正俯身救子,后背突中三箭。
她踉跄着扑在孩子身上,鲜血顺着孩童惊恐的小脸流淌,浸透了手中的半块黍饼。
墙头突然传来哀嚎。
王猛带领猎户出身的县兵精准还击。
一名袁府弓手被射穿眼窝,栽落时带倒两名同伴。
废物!瞄准那狗官!袁庆暴跳如雷。
第三波箭雨袭来,几个绸缎商人仓皇逃窜,撞翻菜摊。
有个年轻男子吓得跪地失禁,被其父连扇耳光才拖到石碾后。
诸君且看!
刘俊突然跃上板车,任凭箭矢在身侧呼啸,这群恶贼连半大的孩子都杀!
说着他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今若不诛此贼,吾辈皆亡!
这话像火星溅进油锅。
卖炊饼的张翁闻言撕开衣襟,露出肋间狰狞旧创:
老朽六十有二,死何足惜!
话音未落,老翁抓起破锣奋勇当先。
十几个乡民赤红着眼跟上。
卖柴郎以血箭为矛,补锅匠抡铁链生风。
更多人涌向撞木,二十多个精壮汉子肩抵着肩。
在嘿哟嘿哟的号子声中,一次次撞击着包铁大门。
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震得墙头灰土簌簌落下。
门板上的铜钉已经崩飞了好几颗,可那两扇榆木大门依旧岿然不动——
门后隐约传来哐当哐当的金属加固声。
墙头的弓手阵型开始凌乱。
有个年轻家兵拉弓的手不停发抖,箭矢软绵绵地栽在撞木前三尺处。
废物!
袁庆的怒骂声从墙垛后传来。
紧接着寒光一闪,那家兵惨叫着捂住鲜血淋漓的肩膀,硬弓掉下墙头。
再使把劲!
不知何时,王猛光着膀子已冲到大门前,后背的箭伤还在渗血。
他青筋暴起的手臂死死抵住撞木,二十多个汉子跟着他喊着号子猛冲。
撞木重重砸在大门上,包铁的门板只是微微震颤,反倒震得众人虎口发麻。
哈哈哈!
袁庆的狂笑从墙头飘下来,那张肥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油光发亮,
尔等贱民听着!家父率郡兵马上就到,届时定将尔等挫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