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周开眉心灵光流转,将最后一缕神识烙印在空白玉简之上。
《妄道蝉经》的拓印本,完成了。
他走出船舱,将两枚玉简递给历家兄妹,“幸不辱命。”
历启文只粗略一扫,脸上凝重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好!好啊!”历启文紧紧攥着玉简,手背上青筋毕露,“大道有望!幽瓷她……她的大道有望了!”
有了这《妄道蝉经》,妹妹就再也不用去沾染阴墟宗那些邪门功法,更不必走上父亲建议的那条路——彻底舍弃肉身,化作纯粹的鬼修!
相比于兄长的激动,历幽瓷的反应则要内敛得多。
她只是伸出手,另一枚玉简便自动飞入她掌中。
甚至没有看周开一眼,神识沉入玉简,绝美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但周开却敏锐地捕捉到,在她转身返回自己船舱的那一刹那,她紧抿的唇角,终是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极浅、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周开心中暗笑。
历幽瓷的身影刚消失,历启文便收敛了喜色,转身郑重地看着周开:“周开,家父要见你。”
终于来了!
周开心中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与恭敬:“能得见历家主,是属下的荣幸。”
内心深处,他早已乐开了花。
这根金大腿,总算是有机会抱了!
“家父的命令,是将你,以及《妄道蝉经》一并带到他的面前。”
历启文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天际线:
“在去见家父之前,有些事,你也该知道如今正魔大战的局势。”
周开神色一肃,洗耳恭听。
“五大正道宗门与魔道,目前算是势均力敌。”
历启文缓缓道来,“不久前,宗主设局,坑杀了阴墟宗大量金丹修士,算是小胜一场。
但魔道反扑极为猛烈,双方在数条战线上反复拉锯,互有死伤,血流成河。”
“我们此行的终点,卧虎山,便是这条战线后方的一处重要据点。
那里虽暂时安稳,但也是风雨欲来。”
“卧虎山虽是天泉宗的地盘,但我们五大正道宗门都在那里设有驻地,共同防御。”
历启文话锋一转,别有深意地看了周开一眼,“说来也巧,我们劫渊谷在卧虎山的驻地,便是你以前的主家——陈家。”
“陈家?”周开眉头一挑。
“不错。”
“少主误会了。”
周开淡然一笑,“算不上什么主家。当初我与陈家签订的,是活契,而非死契。
我只是一个不受供奉的供奉罢了,并非他们的奴仆。”
“不知卧虎山的陈家和王家,如今如何了?”周开随意问道。
“陈王两家?”历启文思索片刻,“我不太关注这些小家族的琐事。
只知道,如今的陈家,已经成了王家的附庸。”
周开眼神微凝,心中瞬间了然。
陈星泽、陈如龙这两个主心骨一死,陈家失了现在与未来,怕是连那最后两份筑基丹的主材都保不住,尽数落入了王家之手。
“此去卧虎山驻守,不知多久才能轮换一次?”周开压下心中思绪,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历启文伸出一根手指:“十年。”
“十年?”
周开的脸皮狠狠一抽。
十年不能回宗门?他的点数从哪来?气血怎么提升?灵虫谁来养?灵根怎么到仙品?灵台薪火沉寂期过后,丹药谁来炼?阵法谁来布?
这可不行!这绝对不行!
“少主,属下有一事相求。”
他话一说完,眼角余光就瞥见一道清冷的身影去而复返。
历幽瓷不知何时又走出船舱,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目光清幽地看着他。
周开心中一动,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忧虑与诚恳,对着历启文一抱拳。
“但说无妨。”历启文此刻心情大好,十分爽快。
“是这样的。”周开组织语言,神情真挚。
“属下与几位道侣感情甚笃,平日里一同修行,互相砥砺,方能勇猛精进。
若是分开十年之久,日夜思念,相思成疾,恐怕会道心不稳,心魔滋生,届时修行效率大打折扣,怕是……怕是会耽误了为家族效力的大事啊!”
他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仿佛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是为了整个历家的千秋大业在呕心沥血。
历启文听得眼角一跳,荒谬绝伦!
你一个造化灵阳体,丹田里那座莲台是干什么吃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要女人就直说,还道心不稳?
耽误为家族效力?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此事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如此大义凛然!
周开一脸“我为历家计”的模样,恳切说道:“所以……属下恳请少主开恩,允许属下将家中几位红颜,一并接到卧虎山来!”
“……”
历启文嘴角抽搐,用一种“我信你个鬼”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周开一眼。
“此事我准了。”
在他同意周开的请求后,周开连忙抱拳称谢。
历启文摆了摆手,这才将目光转向从刚才起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妹妹,见她眉宇间似乎并无喜色,不由关切地问道:
“幽瓷,怎么了?可是这《妄道蝉经》有何不妥之处?”
历幽瓷摇了摇头:“大哥,功法本身没有问题。只是我方才发现,若要将魂魄炼成蝉衣,还需要一门配套的法诀——《蝉鸣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