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子来晋国后,我二人同时求娶,父王便让琼华子自己决定。琼华子出了三道题目给我二人,谁应对得当便嫁给谁。
“她先问我二人,如果你们最敬重的师长以大义之名逼你们做违心之事,你们当如何?”
“我们二人思考良久给了她同样答案,谨遵师命。”
“琼华子只是淡淡一笑,又问我二人,如果你至亲之人,求你帮他一次,而付出的代价是你的一生,你们会如何选择?当时皇弟答:我会竭尽我所能。而我却回答不出,因为我能感觉到她当时绝望而又无奈的心境。”
“琼华子又问我们,如果有人逼得你们背井离乡,而你们又必须娶她为妻,你们是该爱她,还是该恨她?”
“至此,我豁然洞悉琼华子心境,懊悔不已,遂遁入空门……”
迦印语声低沉,怅然之色难掩。
范离低头半晌不语,他能想像出当时琼华子的那种无奈,听到迦印出家的缘由,不禁对眼前这个和尚多出几分敬意。
烛火摇曳,映着迦印恢复平静的面容。
范离打破沉寂:“做和尚……好玩么?”
迦印知他调侃,不以为忤,缓缓道:“贫僧虽入空门,心中却始终未能放下。”
言及此处,迦印眼中掠过一丝痛楚,旋即平静。 “然此情已不敢奢望,惟愿她平安顺遂,便是贫僧唯一心念。”
他顿了顿,眼帘低垂,声音带着艰涩,续道: “我皈依后,琼华子嫁与皇弟,诞下陈果,即婉怡公主。” 提及琼华子出嫁,迦印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深吸一口气,语速更缓, “陈果襁褓之中,晋汉边境再起争执。汉帝刘景遣使议和,父王委皇弟全权处置。皇弟为免战祸,与刘景约定于雁荡山比武论剑,败者退兵百里。”
“彼时贫僧身染沉疴,未能随行。”
“临行前日,琼华子忽至珈蓝寺寻我。她问:‘一边是胞弟,一边是夫君,她当如何自处?’”迦印长叹一声,语中满是沉重。
范离心说这事放到现代也是难题,忽然想到一事,脱口问:“景帝竟也通武艺?”
迦印面色凝重,颔首道:“何止是通,刘景师从剑圣,乃其最得意弟子。若非汉室倾颓,剑圣命他收拾河山,被那龙椅所困,天下间……怕是要多出一位冠绝古今的圣境强者了。”
“圣境强者!”范离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满脸疑惑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吃惊,原来这景帝也是剑圣门下,正自暗中揣测,却听迦印又道:“琼华的问题实难让我回答,于是我问她,当年我们二人逼得你远离故土,你不恨我们么?”
“琼华子答:既然我已嫁了陈玄,他便是我的命。”
“贫僧知她与皇弟情深,唯有诵经祈福。”
“那日琼华在佛前跪了一整日,临去时似已决断。”
“贫僧追问:‘若皇弟伤于刘景剑下,当如何?’”
“琼华子凄然一笑:‘若刘景伤我夫君,我必以同等剑创还报于他。’”
“贫僧再问:‘若刘景为皇弟所伤呢?’”琼华子答:我今天长跪一日便是为我弟祈求平安。”迦印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无奈,隐有歉疚。
范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还喜欢琼华子?”
迦印脸上漾开一片柔和,淡然道:“贫僧虽入空门,此心……终究未能放下。然尘缘已了,惟愿观她安好,便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