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珩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他确实存了私心。
不过是想寻个由头见她一面,将这些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到她手中。
那个庶弟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他收敛心神,神色转为凝重:“今日前来,实为提醒太子妃。玉清公主府的春日宴,还请务必推辞。”
这话说得太过突然,夏樱眸光一凝。
“为何?”
“因苏逸钦之事,我暗中查探了一番。那日当街闹事的女子来历蹊跷,有些奇怪的本事在身上。她与玉清公主府关系匪浅。此次宴会,怕是会对您不利。”
“哦?”
“极乐坊与玉清公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表面是欢场,实则是权色交易之所,她手里捏着不少朝臣的把柄。”
夏樱眼睫微垂,茶香氤氲间掩去眸中思量。
苏云珩肯定不知道绯烟已经被自己抓了,但能凭着零星线索勘破至此,已属难得。
这般抽丝剥茧的洞察力,与那个被夏雪柔耍得团团转的人判若两人。
原来,他除了认错白月光那桩荒唐事,其余时刻智商一直在线。
念及此,她不由想起。
他年纪轻轻就能在恶毒庶母掌权的国公府稳坐世子之位,更暗中执掌令人闻风丧胆的血刃楼。
这般手段,确实非同寻常。
“我知道了,多谢苏世子告知。”
“此乃云珩分内之事。”
“苏世子可还有其他话要说?”
他沉默良久,终是鼓足了勇气:“太子妃,我欠你一个迟来的道歉。”
“哦?”
苏云珩声音低沉,似浸透了岁月的陈酿:“那年杏花树下分别时,我曾立誓要护你一世长安。可笑后来,我竟因错认了人,让这份誓言成了伤你最深的刀刃。”
他顿了顿道:“当初,血刃楼的杀手是我派去的。夏雪柔拿着当年我给你的令牌找到我,要我为她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除掉你。”
“我辜负了当初的誓言,无颜面对你。自从得知真相后,我无数次想跪在你面前乞求原谅……”
“可看着你变得一日比一日耀眼……我知道,你早已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
“即便如此…我依旧欠你这句道歉,无论你原谅与否。”
往事如镜花水月,在记忆中泛起涟漪。
明知彼此早已错过,如同两条相交后的直线,注定渐行渐远。
可他终究不愿让这段过往永远悬在半空,成为毕生难解的心结。
欠她的这句道歉,必须亲口说出。
这不仅是一个男人的担当,更是对那段无疾而终的情愫,最后的交代与释怀。
“哦。”
她的声音极淡,像初雪落在青瓦上,轻得几乎听不出情绪。
“你的愚钝确实令我失望,却还不值得我动怒,更谈不上怨恨。”
苏云珩浑身一僵,猝不及防被这句话刺得心头一痛。
她竟连怨恨的情绪都不曾有。
这种彻骨的漠然,比任何指责都更伤人。
原来她早已将他从心间彻底抹去,不留半分痕迹。
“此事我亦有疏忽,竟让她盗走了信物。”
夏樱指尖无意识地轻抚无名指上的戒指:“只不过,信物易仿,人心难测。但凡你多问几句,多留心她言行中的破绽,又怎会被如此粗劣的戏码蒙蔽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