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七单膝跪地,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是属下失职,甘受任何责罚。但陛下所有入口之物,皆经银针和内侍试毒,并未发现异常。此毒……恐怕非同一般。”
连影卫的常规手段都检测不出?萧璟的心更沉了。这幕后之人,手段竟如此高明!
“起来。”萧璟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给本王盯紧太医院和负责陛下起居的所有人,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报!另外,加派人手,暗中保护陛下,没有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陛下营帐十丈之内,包括……各位随驾的娘娘和重臣!”
他必须将萧琰彻底隔绝保护起来。
“是!”影七领命,身影再次消失。
萧璟缓缓坐回椅子上,只觉得浑身发冷。权力斗争,阴谋诡计,他尚可应对。但这种隐藏在暗处、悄无声息夺人性命的阴毒手段,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这不再仅仅是朝堂倾轧,而是你死我活的刺杀!
他不由自主地再次走向萧琰的营帐。这一次,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帐外,隔着厚厚的毡帘,仿佛能感受到里面那人正在与无形的毒物和死神搏斗。
一种强烈的、想要守护什么的冲动,在他心中汹涌澎湃。他恨萧琰,是的,他从未停止过恨意。但那种恨,是建立在那个男人强大、霸道、永远掌控一切的基础之上。当这个男人变得如此脆弱,生命如同风中残烛时,那股恨意仿佛失去了支撑,被一种更原始、更强烈的情感所覆盖——他不能让他死。
至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面前。
“你会没事的……”他对着帐帘,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像是在安慰萧琰,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不会让你有事。”
就在这时,苏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她看着萧璟站在萧琰帐外那凝重而孤寂的背影,脚步顿了顿,没有立刻上前。她手中拿着一份刚从帝都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密信,信中的内容,让她眉头紧锁。
萧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何事?”
苏婉走上前,将密信递上,低声道:“殿下,帝都来的消息。御史大夫王谨之,三日前在朝会上突然晕倒,太医诊断是中风,如今卧床不起,口不能言。”
王谨之?就是那个门生与周明安有牵连的御史大夫?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中风?
萧璟眼中寒光一闪。是巧合?还是……灭口?
他展开密信,快速浏览。信中还提到,帝都近日关于北境战事和陛下伤情的流言甚嚣尘上,甚至有“靖王拥兵自重,意图不轨”的隐晦声音传出。
一股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向萧璟压来。前方北戎虎视眈眈,后方帝都暗箭伤人,营内隐藏着下毒的内鬼,昏迷的萧琰命悬一线……所有的矛盾、所有的危机,似乎都在这一刻,汇聚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抬起头,望向南方帝都的方向,目光穿越了千山万水,变得无比深沉而坚定。
“看来,有人是嫌这北境的水,还不够浑。”他冷冷地开口,将那份密信紧紧攥在手中,指节泛白,“既然如此,那本王就陪他们,把这潭水彻底搅浑!”
静水流深,水面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与杀机。萧璟知道,他已没有退路,必须在这旋涡中心,杀出一条血路。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昏迷不醒、与他命运死死纠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