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掌控,是满足,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凝重?
“好。”萧璟垂下眼睫,轻声应道,仿佛一只被驯服的雀鸟。
萧琰对他的温顺似乎极为受用,低笑一声,终于直起身,转而拉起他的手:“手这样凉,可是殿内炭火不足?”他的掌心温热,包裹住萧璟微凉的指尖,那温度却让萧璟从心底感到寒冷。
“没有,是臣弟自己体寒。”他低声回答,任由萧琰握着手,传递着看似温暖的体温。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萧璟的“演技”愈发精湛。他甚至在萧琰批阅奏折感到疲惫时,会主动上前,为他轻轻揉按太阳穴。他的动作生涩,却足够“真诚”。萧琰往往会闭目享受片刻,然后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有璟儿在身边,朕便不觉累了。”
每当这时,萧璟便温顺地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像一只收起所有利爪的猫。然而,他的内心却在疯狂地计算着。距离“惊蛰”还有多久?宫中的守卫似乎更加严密了,连他偶尔去御花园,能活动的范围也被无形地缩小。一些熟悉的老面孔宫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沉默、眼神锐利的新人。
这一切的变化,都与那封密信相互印证。
他像是一个在黑暗中独自捧着微弱火种的人,明知前方可能是悬崖,却不得不继续前行。他不再仅仅是为了探寻失去的过去,更是为了在即将到来的、未知的变乱中,求得一线生机。
他开始利用每一次看似无意的“散心”,默默记下宫中守卫换岗的规律,记下哪些路径可能相对僻静,记下那些新面孔宫人之间细微的互动。他知道这很危险,但他别无选择。
这一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萧琰似乎睡着了,躺在临窗的榻上,呼吸平稳。萧璟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件萧琰的常服,假装在整理衣襟,目光却飞快地扫过殿内每一个角落,大脑飞速运转。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墙角多宝格的一个不起眼的缝隙里。那里,似乎卡着一点不同于灰尘的、暗红色的东西。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那是什么?是……干涸的血迹吗?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那位置牢牢刻在脑海里。
惊蛰将至,风雨欲来。这未央宫的每一寸空气,都仿佛充满了火药味。而萧璟,这个被蒙在鼓里又意外窥见一隅的“公子”,必须在温柔与杀机并存的旋涡中,找到那条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