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军情似乎比预想中更为棘手。接连几日,御书房的灯火都亮至深夜,往来传递文书的内侍脚步匆匆,连带着整个未央宫的气氛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萧琰,却始终保持着一种令人心折的冷静与从容。
这日午后,几位身披戎装、风尘仆仆的将领被紧急召入宫中议事。萧璟如往常般,安静地坐在寝殿内室的窗边,隔着一道珠帘,能隐约听到外间传来的、压抑而急促的议论声。
“……北狄骑兵狡诈,绕过我军主力,突袭粮道,镇北将军请求增援!”
“……粮草被毁,军心浮动,此刻若强行调兵,恐后方空虚……”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前线将士……”
争论声中,夹杂着焦虑与不确定。萧璟甚至能听到其中一位老将军因为激动而略微拔高的嗓音。
就在这时,萧琰的声音响起了。不高,却像一块沉入沸水的玄冰,瞬间镇住了所有的嘈杂。
“慌什么。”
仅仅三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和绝对的冷静。外界瞬间安静下来。
萧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透过珠帘的缝隙,他看到萧琰端坐在主位之上,侧脸线条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他手中拿着一份军报,目光快速扫过,指尖在桌案上极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那稳定的节拍,仿佛在无形中安抚着众人焦躁的情绪。
“北狄此举,意在牵制,而非决战。”萧琰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他们粮草亦不充裕,突袭粮道,是想逼我军自乱阵脚,仓促出战。”
他放下军报,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那双深邃的凤眸里,没有半分慌乱,只有洞悉一切的锐利和掌控全局的自信。
“传朕旨意。”他语速不快,却字字千钧,“令镇北军收缩防线,依托城池固守,避其锋芒。同时,启用河西走廊的备用粮道,由骁骑营轻装护送,三日内必须抵达前线。”
他顿了顿,指尖在地图上某个位置重重一点,那是北狄王庭的大致方向。
“另外,放出消息,就说朕已秘密派遣使臣,联络西羌诸部,许以重利,共击北狄。”
一位将领忍不住质疑:“陛下,西羌诸部摇摆不定,只怕……”
萧琰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北狄生性多疑,得知此讯,必不敢倾巢而出,后方空虚之际,便是我们的机会。”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李将军,你率五千精骑,绕道漠南,不必接战,只需做出奔袭王庭的态势,疑兵即可。”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将复杂的战局瞬间剖析透彻,不仅化解了眼前的危机,更埋下了反制的种子。他不仅看到了北狄的攻势,更看到了其后方的弱点,甚至利用信息差和心理战,将主动权重新抓回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