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道岔口的火把被穿堂风刮得忽明忽暗,将众人的影子揉成扭曲的墨团。
灰鸦后背抵着潮湿的岩壁,喉间发出金属刮擦般的刺响,每一次呼吸都带起胸口黑血翻涌,在他染血的衣襟上洇出诡异的紫斑。
苏月璃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灰鸦胸口那枚晶片边缘,腕间便被阿蛮扣住。
苗疆青年的掌心还沾着刚才撤阵钉时的血渍,力道却稳得像铁钳:“不能碰。”他喉结滚动,盯着晶片表面爬动的幽蓝纹路,“这是’活锁‘,母频共振的锚点。
移位半寸,残留脉冲就会引爆他胸腔里的能量残渣。“
楚风单膝跪在灰鸦身侧,破妄灵瞳的金红涟漪在眼底翻涌。
灵瞳穿透血肉的瞬间,他倒抽一口冷气——晶片深处竟盘着一条细若游丝的符文链,正随着灰鸦的心跳节奏,缓缓解析着他脑波的频率。“在复制我的意识波动。”他声音发紧,想起方才祭坛穹顶翻涌的黑暗,“他们要把我......”
“你娘。”灰鸦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锈铁,“当年她剜目时,是不是总摸你左眼?”
楚风浑身一震。
记忆如潮水倒灌:十四岁冬夜,病床上的母亲枯瘦如柴,却偏要撑着坐起,布满针孔的手反复摩挲他左眼尾的泪痣。
那时他只当是病中呓语的疼惜,此刻再想——母亲指尖的力度,分明是在按某种隐秘的穴位。
“她在加固封印。”楚风喃喃,喉结滚动得厉害。
他猛地扯过背包,从夹层里摸出半页泛黄的绢帛——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无字书”,这些年他总当是遗物珍藏,此刻却发现绢帛边缘泛着极淡的青纹,“原来不是无字......”
他将绢帛轻轻按在灰鸦额角。
奇迹发生了:晶片内的符文链突然凝滞,原本急促的解析频率锐减七成。
苏月璃的光谱仪在绢帛上扫过,屏幕蓝光映得她瞳孔发亮:“抑频物质!
和幽瞳社监控装置的干扰波完全对冲!“
“轰——”
雪狼突然单膝跪地,掌心压在潮湿的地面。
他古铜色的额角暴起青筋,短刀“当啷”掉在脚边:“不对。”他抬头时眼底翻涌着少见的惊色,“这震颤不是机械齿轮,是活物的心跳。”他指节叩了叩地面,“整座遗迹,像颗埋在地底的心脏。”
阿蛮立刻解下腕间骨铃串。
青铜铃铛撞出细碎的脆响,他闭目垂首,骨铃的声波顺着岩壁渗入地脉。
再睁眼时,他眼白里浮起血丝:“....”他喉结滚动,“哭喊声,临死前的喘息,像被封在瓮里的魂。”
苏月璃迅速展开羊皮地图,火把映得她耳坠上的绿松石忽明忽暗。
她指尖在地图空白处重重一按:“所有路径的终点都在这儿。”她抬头时眼底燃着冷光,“青铜巨廊正下方,标记代号只有三个字——母渊。”
“我知道怎么去母渊。”灰鸦突然挣扎着坐直,鲜血顺着嘴角淌进衣领。
他伸手按住晶片,缓缓将其向肋间肌肉里推,“但你们得答应我。”他抬头看向楚风,瞳孔里映着火光,“把我妹妹的骨灰带回昆仑。”他笑了,那笑比哭还难看,“我欠她的命债......只能用这条命还。”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咳嗽,一口黑血喷在晶片上。
令人震惊的是,血珠顺着晶片纹路蔓延,竟在表面勾勒出一条暗红路线——像极了血管的走向,每道分支都泛着垂死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