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传来的腥气裹着腐铁味涌上来,楚风的靴底刚碾过第一片青铜残片,便听得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那哪是普通的碎渣,分明是成百上千盏微型眼状灯具的残骸,每片碎片边缘都带着焦黑的熔痕。
“都别动。”他单膝点地,破妄灵瞳的金红涟漪在眼底翻卷。
那些嵌在石缝里的能量残留不再是模糊光斑,而是清晰呈现出高频震荡的波纹,像被重锤反复敲击的琴弦。
指尖刚触到一块凹痕,记忆碎片便如针锥扎进脑海:一群戴镣铐的人跪在血泊里,眼白翻涌着血丝,喉间发出机械般的诵念,他们的瞳孔正渗出幽蓝光芒,顺着灯盏的纹路被抽离,直到眼球炸裂成血雾。
“这不是通道。”楚风的指节抵着石壁,声音像淬了冰,“是屠宰场。
他们拿活人当灯芯,烧到爆为止。“
苏月璃的便携式光谱仪在黏液上扫过,屏幕蓝光映得她睫毛发颤:“致幻剂成分和阿姨那瓶药水重合度百分之八十七。”她抬头时眼底泛着冷光,“这些人不是被机关杀死的——他们的记忆被药物放大,自己把自己逼疯,最后......”
“被自己的幻觉啃成了渣。”楚风替她说完,站起身时靴底碾碎一片灯盏残片,“走。”
井道在前行三十步后突然收窄,再转过一道石梁,视野豁然开朗。
倒锥形祭坛像张巨口吞噬着光线,中央铁架上的灰鸦如提线木偶般旋转,胸口嵌着的干枯眼球随着转动泛着幽光,数十根金属丝从他脊椎穿出,连接着顶部刻满星图的铜盘。
那些金属丝正随着铜盘转动发出蜂鸣,每嗡鸣一声,灰鸦的指尖便抽搐一下,像被无形的手扯着跳死亡之舞。
“他在唱......”阿蛮突然捂住耳朵踉跄后退,额角瞬间沁出冷汗,“不是用嘴,是脑波在震!
和苗寨镇尸用的镇魂曲一个调子,但......“他喉结滚动,”是倒着唱的。“
雪狼的短刀已经出鞘,刀尖指向祭坛四角:“骨钉。”他蹲下身,刀锋挑起一枚半埋在土里的骨钉,钉头刻着的暗红色纹路在火光下泛着妖异,“昆仑禁术里的缚神纹,专门锁那些走火入魔到要爆体的修者。”他站起身时肌肉绷得像铁,“他们拿灰鸦当活阵心,等铜盘转满三圈......”
“归墟会自毁。”苏月璃的声音从铜盘下方传来。
她举着数据卡,屏幕上跳动着残缺的古文字,“护宝会早期标记,这里是九幽钥子系统,负责唤醒其他八重境的机关。”她猛地抬头,“灰鸦体内的装置是母频增幅器!
能把楚风的情绪波动放大一千倍,引动全域连锁反应!“
“所以不能硬拆。”楚风的指节捏得发白,目光锁住灰鸦扭曲的脸。
那是张被痛苦揉皱的脸,可就在他凝视的瞬间,灰鸦的左手指节突然快速屈伸——三短两长,是他们在滇南雨林里约定的“我还清醒”暗号。
“他的意识没全灭。”楚风闭了闭眼,破妄灵瞳却在黑暗中睁得更开。
空气里漂浮的记忆尘埃被他凝成细线,顺着金属丝钻进灰鸦体内,终于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挣扎:那是灰鸦用剧痛为代价,在和系统同步进程角力。
“阿璃,给我束发带。”楚风突然扯下腕间染血的金丝带,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遗物。
苏月璃递过来时触到他掌心的烫,像握着块烧红的铁。
“你要做什么?”她声音发颤。
“当锚。”楚风将束发带缠在左手腕,金丝勒进渗血的伤口,痛意顺着神经窜上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