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道袍残片与青铜残片并排放平,用体温融化岩缝里的冰。
残片上的铭文遇热显形,竟拼成幅完整的星图,星芒最盛处,正对着水文站后的裂隙。
“危险。”他喉间滚出单字,指尖按在星图中心。
这是野人后裔的本能——地脉在轰鸣,像有头巨兽正从沉睡中苏醒。
当夜,他在林子里伏击了支伪装成地质队的武装小队。
为首者后腰别着幽瞳社的银质徽章,雪狼的短刀割开那人喉咙时,对方怀里掉出台探测仪。
屏幕上跳动的生物电波刺得他眯眼——频率和人类脑波一样,强度却大了百倍。
他捏碎探测仪,将数据卡塞进箭囊最深处。
山风掀起他的兽皮斗篷,露出背上新添的刀伤,血珠滴在星图残片上,晕开朵暗红的花。
灰鸦是摸黑摸到水文站外围的。
他踩中陷阱的瞬间,耳麦里突然响起刺啦电流声——那是妹妹坠崖前的哭腔:“哥,左边!”他本能地往旁一滚,淬毒的弩箭擦着耳垂钉进树干,箭头泛着幽蓝的光。
“幽瞳社的淬毒弩。”他扯下耳麦塞进怀里,指腹抹过箭头,舌尖轻舔,确认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
密室是在柴房地下找到的。
灰鸦用匕首撬开门闩时,霉味混着化学药剂的气味扑面而来。
实验报告堆在铁桌上,最上面那份标题刺得他瞳孔收缩:《灵瞳宿主基因激活计划》。
“楚母...首批试验体?”他手发抖,翻到最后一页,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人,眉眼竟与楚风有七分相似。
报告末尾写着:“破妄灵瞳非觉醒,乃复苏——源自千年前守护地眼的祭司血脉。”
“原来...”他合上报告,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见他眼角的湿痕,“你不是怪物...”
深夜子时,五人几乎同时出现在井边。
阿蛮的骨铃震得手腕发麻,他将蜡丸里的铜钱放在井沿,铜钱刚落地就泛起茶锈色;苏月璃展开古图,图上红笔圈着的“魂井”正对着井口;雪狼抖开星图残片,星芒与井中升起的雾气完美重合;灰鸦攥着实验报告,指节发白;楚风举着引魂灯,灯焰在风里跳成金线。
大地突然震颤。
井中涌出青雾,像被无形的手攥着往上拔,在众人头顶凝成半透明的人形轮廓。
雾气里飘出苍老的声音,混着井水的腥气,像从地底最深处渗出来的:“执灯者...”
楚风的破妄灵瞳骤然亮起金光。
他看见那团雾气竟是由无数细小符文组成——是他在秦陵见过的镇墓文,是在唐墓破解的星象符,是在西夏地宫见过的往生咒。
每一道符文,都刻着他这三年摸过的每座古墓的记忆。
他轻笑一声,吹熄灯芯。
再点燃时,火焰由橙转金,映得他眼底流转着不属于人间的神光。
“我不是回来了...”他低声道,声音混着铜钱落水的轻响,“是我现在,才真正开始。”
井中雾气突然剧烈翻涌,人形轮廓的眉眼逐渐清晰。
阿蛮的骨铃碎成齑粉,苏月璃的古图自动卷起指向井底,雪狼的星图残片发出嗡鸣,灰鸦的实验报告在风里一页页翻卷——
“执灯者,你终于肯...”
声音被突然炸响的雷声截断。
楚风抬头,见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井口上方凝聚成漩涡,漩涡中心,倒悬宫殿的虚影愈发清晰,青铜铃的摇晃声里,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