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的豆浆碗在石墩上磕出清脆声响。
她盯着花斑狗后退的身影,手里还攥着半根没递出去的香肠,油渍顺着指缝往下淌。
“这狗中邪了?”王伯拎着鸟笼凑过来,八哥在笼里扑腾翅膀,“昨儿还抢我晒的鱼干呢!”
花斑狗喉间的呜咽突然拔高,尾巴夹得更紧,脊背上的毛根根竖起。
张婶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巷口阴影里晃出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手里也捏着根油亮亮的香肠。
“大兄弟,这是要喂狗?”张婶刚要开口,瘸腿老黄狗突然从墙根窜出来。
这狗跟了老巷三年,左后腿是早年被车撞断的,平时总趴在井台边打盹,此刻却像支离弦的箭,獠牙咬上男人裤管。
“疯了!疯狗!”男人尖叫着甩腿,老黄狗死不松口,被拖得在青石板上蹭出几道血痕。
王伯慌忙去拉狗链,却被老黄狗回头瞪得缩回手——那眼神不似疯癫,倒像盯着什么脏东西。
“都住手!”阿蛮的声音从巷尾传来。
他攥着苗银短刀,项圈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张婶这才注意到,阿蛮裤脚沾着新鲜的泥点,显然是刚从楚风老阁楼那边过来。
老黄狗听见脚步声,松开嘴退到阿蛮脚边,喉咙里的低鸣转为轻哼。
阿蛮蹲下身,指尖抚过它脖颈的项圈——褪色的红绳缠了三匝,绳结处还沾着半片碎陶。
“缚魂绦。”他轻声说,指腹擦过红绳,苗家引灵术的热意顺着掌心往上窜。
这红绳他见过,去年楚风从豫南镇煞墓里带出来的,说是墓主用来镇住殉葬犬魂魄的,“怎么会在它脖子上?”
男人趁机扯着破裤管跑了,张婶追上去要理论,被阿蛮拦住:“婶子,这狗没疯。”他抽出短刀割断一截红绳,从兜里摸出个铜制的苗家香炉,“借您家火。”
张婶递过煤炉,阿蛮将红绳投入炉中。
青烟腾起的刹那,他喉间滚出半句苗语咒语,烟雾竟凝成根细长的箭头,直指城南方向——那里有座褪色的殡仪馆招牌,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殡仪馆后巷。”阿蛮捏紧香炉,目光扫过老黄狗项圈上的碎陶,“老楚留的东西,在认生。”
与此同时,苏月璃的电脑屏幕亮起蓝光。
她盯着监控画面里的猫爪印轨迹,钢笔在地图上画得飞快——三花猫昨夜绕着7号井转了七圈,花斑狗今晨在3号化粪池前蹲了半小时,连老周的八哥都在电线上排成了北斗形状。
“动态网图。”她调出地下阵眼分布图,钢笔尖重重戳在重合的节点上。
楚风的笔记摊开在旁,泛黄的纸页上用红笔圈着:“民防队训犬识奸,今犬自识。”
手机突然震动,是阿蛮发来的定位和照片——褪色的红绳、凝成箭头的烟雾。
苏月璃指尖抵着下巴,突然笑出声:“老楚,你把整条街的活物都变成眼线了。”
城郊垃圾站,灰鸦的环卫服沾着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