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把爷爷的脸照得暖黄,他抬起手,指节粗大的右手在桌上敲了三下——第一下轻,第二下重,第三下带着点犹豫,像在等什么。
“叮——”
收音机里的报时声刚好响起。
爷爷的手停在半空,嘴角弯了弯,重新敲下去,这次三下短促有力,分毫不差。
青年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
他摸到面前的木桌,摸到桌角那道熟悉的豁口——奶奶总说这是爷爷当年救落水小孩时撞的。
他的指节碰到桌面,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
“咔嗒。”
楚风的破妄灵瞳里,井口的光脉突然炸成星子。
青年指尖延伸出的蓝金丝虽细如游丝,却实实在在穿透了那层滞涩的屏障,在夜空中飘成面小旗。
苏月璃的笔记本电脑“滴”地响了声,监控画面里,井水上浮着的尘灯籽正缓缓旋转,紫光像活了似的往青年指尖钻。
“成了。”灰鸦靠在院墙上,军大衣裹得严严实实,“虽然没到井底,但这根线连上,就断不了。”
楚风没说话。
他望着青年跪在地上,把脸埋进臂弯,肩膀一抽一抽的。
月光落进他衣领,那簇火苗正安静地跳动,刚才逸出的光丝还缠在灰鸦怀里的日记封面上,像在盖章确认。
“以后每个想接班的人,”楚风摸出父亲那本磨破边的工作手册,递给灰鸦,“都得先’活一遍‘。
你去整理所有守更人的日记、录音、老照片,做成‘记忆包’。
我们不招工,“他转头看向苏月璃,后者正咬着笔帽笑,眼尾的泪痣在月光下发亮,”我们招生。“
远处井口传来“叮咚”一声。
楚风抬头,看见青铜巨眼的唇角砖缝里,不知何时冒出朵野菊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风里轻轻摇晃。
一周后凌晨三点,西直门泵站的监控再次闪起红光。
画面里多了个穿蓝布工装的身影,不是退休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
她蹲在井边,从帆布袋里掏出个掉漆的搪瓷杯——杯沿缺了块,位置和王建国日记里写的分毫不差。
她举起杯子,对着井沿敲了三下。
这一次,没有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