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回溯到的画面在脑海里炸开:那被剜眼的女子撕开胸膛时,眼底的晶石迸出的光,和苏月璃此刻额角红痕的颜色一模一样,“她的意志封在阵里,等血脉后人主动接引!”
他扯下颈间金卷残片,按在自己心口。
残片上的纹路突然亮起,和苏月璃体内的红丝产生共鸣。
楚风咬着牙,将灵瞳的金光一丝丝抽出来,像编绳子似的缠在苏月璃手腕上:“你不是要试炼吗?
我帮她答这道题!“
苏月璃的瞳孔翻白。
她张开嘴,吐出一串晦涩的咒语,每个音节都像锈了的铜铃在响——和楚风在回溯里听见的,三百年前祭女的声音分毫不差。
地底传来“咔嚓”一声,像是压了千年的石板裂开。
一只青灰色的手破土而出,指甲长得能勾住青砖缝,正攥住苏月璃的手腕。
那手背上的血管鼓得像蚯蚓,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我们错了......”老族叔的拐杖“当啷”落地。
他跪在香灰里,空洞的眼窝里渗出浑浊的泪,“我们一直错了!”
楚风没理他。
他的灵瞳正疯狂反馈信息:苏月璃额角的红痕不仅没消,反而凝出一只半睁的虚眼,眼尾往上挑着,像三百年前祭女的模样。
而地底那团暗红雾气,此刻正顺着红丝往苏月璃体内钻,速度比刚才快了十倍。
“心蛊未破,只是觉醒。”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更远处,地底传来一声叹息,尾音像被风卷走的细沙:“第二劫起......下一个,是‘鬼市’。”
夜空突然暗了下来。
东南方向的云层里,升起一轮血月。
月光是凝固的红,像被水泡开的朱砂,把祠堂外的松树影子染得像浸了血。
苏月璃的身体晃了晃,软倒在楚风怀里。
她的呼吸很轻,像片落在水面上的叶子。
楚风摸到她后颈全是冷汗,再抬头时,老族叔已经爬到供桌前,抱着裂成两半的祖宗牌位,哭得像个孩子。
阿蛮弯腰捡起骨钉,青铜刀“唰”地收回刀鞘。
雪狼凑过来,用脑袋拱了拱楚风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它在催他们走。
楚风把苏月璃打横抱起来。
她的脸贴着他胸口,额角那只虚眼慢慢闭合,红痕淡成一道细线。
他转身时,瞥见祠堂角落的香灰里,有半枚青玉残片在发光——和三百年前祭女嘴里塞的那块,纹路一模一样。
血月的光透过祠堂破窗,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雪狼当先往山外走,阿蛮提着灯跟在后面。
楚风最后看了眼跪在供桌前的老族叔,月光下,老人的白发像团散了的雾。
“第二劫......鬼市。”他低声重复。
怀里的苏月璃动了动,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衣领。
山风卷着雾气涌进来,把祠堂里的香灰吹得漫天都是,像下了场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