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摆着一辆破旧的木板车，
车上铺着一块灰布，上面杂乱无章地摆放着几十件瓷器。
有碗，有盘，有瓶，有罐。
样式各异，但无一例外，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起来毫不起眼。
这就是胡老头。
此刻，他正唾沫横飞地对着几个零星的围观者推销着自己的“宝贝”。
“瞧一瞧，看一看啊！祖传的宝贝，件件都是精品！”
“五百块一件，童叟无欺！买定离手，全凭眼力！”
他的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
“这里面，可有清朝的青花瓷碗，还有明朝的青瓷盘！
谁的运气好，五百块就能捡个大漏！”
胡老头的话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兴趣。
反而招来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和调侃。
“又来了，胡老头又开始讲故事了。”
“就是，他这套词我听了三年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明朝的青瓷盘？上次老李花五百买了个，
拿回家一洗，嘿，底下的标签写着‘微波炉适用’。”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胡老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他指着那个说话的人，嘴唇哆嗦着。
“你……你胡说！那是他自己运气不好，眼神不行，挑了个塑料的！
我这里有好东西，是真的有！”
周楚静静地站在人群外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观察着。
他能感觉到胡老头身上那股子又急又气的劲儿，
不完全是骗子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反而更像是一种不被理解的委屈。
一个中年男人见周楚看得认真，好心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兄弟，别听他忽悠。这老头的货，
十件里有十一件是假的，还有一件是样品。”
“就是，年轻人，钱不好挣，别打水漂了。”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
胡老头见状，更是急得跳脚。
他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楚，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你别听他们的！”
他指着周楚，大声喊道。
“他们都是外行，什么都不懂！
我看你这年轻人，气度不凡，肯定有自己的判断力！”
“买不买，你自己看！是真是假，你自己掂量！”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都聚焦在了周楚身上。
有看好戏的，有劝阻的，有嘲讽的。
周楚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走上前。
他没有去碰那些瓷器，只是扫了一眼那满满一车的“古董”。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胡老头。
“老先生，我相信你。”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真东西。”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这小子疯了吧？”
“傻子吧，这都信？”
胡老头自己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在所有人都嘲笑他的时候，竟然会有一个年轻人站出来相信他。
周楚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他继续开口，语气平淡却坚定。
“我相信我的预感。”
“所以，你这车上剩下的东西，我全要了。”
“……”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前一秒还在嘈杂议论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周楚。
那个好心提醒他的中年男人，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全要了？
这得是多少钱？
这得是多大的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