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兴奋过后,是更冷静的思考。
在蓝星的大秦,民族管弦乐团这种形式是否已经存在?
如果存在,其发展水平如何?
如果尚未成熟或未被广泛认知,那么他拿出这样的作品,就需要配套考虑乐团的组建、乐器改革的推动(如果需要)、以及演奏家们的培养与磨合等一系列更为复杂的现实问题。
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同时,他也意识到,民族管弦乐与西方交响乐,并非非此即彼的对立关系。
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径,各有其独特的魅力和价值。
或许,他可以双管齐下?
一方面,继续完成手头这首旨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西方范式交响曲,用对方熟悉的语言证明大秦音乐家同样能驾驭并超越他们设定的“高级”标准。
另一方面,则开始着手规划、甚至亲自推动大秦民族管弦乐的发展。
将脑海中那些地球上的经典民族管弦乐作品,以及未来可能诞生的、融合了蓝星大秦特色的新作,逐步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前者是精准的“狙击”,后者则是更为长远和根本的“文化建设”。
思路一旦理顺,前路便清晰了许多。
斯语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五线谱。
手头这首交响曲的创作仍需继续,这是应对当前舆论风波最直接有效的“武器”。
而关于民族管弦乐的宏伟蓝图,则可以作为一项更长期、更深远的战略,徐徐图之。
他拿起笔,感觉笔尖似乎都沉重了几分,但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不仅仅是在写一首曲子,他是在为脚下这片土地的文化尊严而战,也是在为两个世界的音乐文明,搭建一座沟通与融合的桥梁。
整整一周近乎不眠不休的奋战,斯语书房的地板上铺满了涂改得密密麻麻的稿纸。
当他终于在最后一份总谱的末页画上终止双纵线,放下那支几乎要被磨秃的铅笔时,窗外已是晨曦微露。
莫扎特《g小调第四十交响曲》的初稿,在这个平行的蓝星世界,以斯语之手,完成了它的“重生”。
尽管是复刻,但这其中耗费的心力,丝毫不亚于一次真正的创作,甚至更为艰难,因为他要时刻与自己记忆的模糊地带和知识盲点作斗争。
初稿完成的当天上午,顾磊便接到了斯语的电话。
听完斯语言简意赅的说明,即便是早已习惯了斯语不断创造奇迹的顾磊,也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交响曲?完整的?”顾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确认。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立刻进入了高效的工作状态。
寻找合适的交响乐团并安排排练录制,是一项专业且繁琐的工作。
顾磊动用了言究堂集团所有的人脉和资源。
他首先联系了帝都音乐学院的资深教授,也是之前试图给斯语上课但被婉拒的王老师,坦诚地说明了情况,并发送了斯语手写稿的扫描件(关键部分做了模糊处理)。
王老师在最初的震惊和些许怀疑之后,抱着审视的态度浏览了谱子。
仅仅是看了第一乐章的呈示部,他的脸色就从疑惑变成了凝重,再到最后的震惊与激动。
“这……这结构,这旋律……天才之作!绝对是天才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