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隐约的隔阂感,让他对单纯“复刻”乃至“超越”西方交响乐模式的念头,产生了一丝动摇。
就在他凝神思索的间隙,那个关于“新交响”的模糊想法再次浮现。
这一次,它不再仅仅是一个空洞的概念,而是与前世地球上的一个成熟音乐形态迅速关联、重合起来——民族管弦乐团。
是的,在地球上,尤其是在华夏,早已存在这样一种成功的艺术实践。
它并非对西方交响乐团的简单模仿或替代,而是一种极具智慧的“洋为中用”与创造性转化。
它借鉴了西方交响乐团科学化的声部编制原则(吹、拉、弹、打四大声部的划分与平衡)、宏大的音响构建理念以及部分成熟的作曲技法(如和声、复调、曲式结构)。
但其核心载体,却完全扎根于丰厚的民族音乐土壤。
他的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一支成熟民族管弦乐团那独具魅力的音响:
拉弦声部以高胡、二胡、中胡、革胡(或大提琴)替代了提琴家族,音色更为柔美、贴近人声,尤其擅长表现如泣如诉的旋律。
弹拨声部汇聚了琵琶的清脆颗粒感、古筝的行云流水、扬琴的叮咚悦耳、阮的醇厚丰满、柳琴的明亮高亢……
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西方管弦乐队中绝无仅有的、极其丰富而灵动的中高频色彩。
吹管声部则囊括了笛子的清脆悠扬、唢呐的高亢嘹亮(既可表现欢腾亦可渲染悲壮)、笙的和谐圆润、管子的苍凉古朴,其音色的多样性与独特韵味远超木管与铜管乐器。
打击声部更是包罗万象,不仅有来自西洋的定音鼓,更有华夏特有的排鼓、云锣、铙钹、木鱼、梆子等等,节奏变化万千,色彩斑斓。
这样的乐团编制,其目的绝非为了成为西方交响乐团的“平替”。
恰恰相反,它旨在充分利用民族乐器独特的音色库和表现力,去展现一种西方交响乐无法替代的、恢弘、立体且具有浓郁东方色彩的音响效果。
它既能演绎改编自古曲或民间音乐的《春江花月夜》、《金蛇狂舞》,也能驾驭专门为其创作的、气势磅礴的《长城随想》、《西北组曲》。
在地球上,许多顶尖的民族管弦乐团及其创作的优秀作品,早已登上了世界顶级音乐厅的舞台,以其独特的东方气韵和精湛的技艺,征服了无数海外听众,成为了文化输出的重要载体。
“这不就是现成的、且被验证成功的‘新交响’道路吗?”
斯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
蓝星的大秦联邦,其文化脉络与华夏高度相似,民族乐器种类同样丰富,传统音乐底蕴同样深厚。
完全具备走通这条路的条件!
直接将地球上演化成熟的民族管弦乐理念与部分经典作品“搬”过来,其文化契合度与可行性,甚至可能比纯粹复制西方交响乐更高!
这个想法的清晰化,让他感到一阵兴奋。
用纯粹的民族乐器乐团,演奏出兼具东方神韵与交响性思维的大型作品,这本身就是对莱斯特“大秦无高级音乐”论调最有力、最直接的回击——
我们不仅有,而且我们有的,是你们无法复制、甚至难以理解的独特美学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