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跨院的夜色浓得像被墨汁浸透的棉絮,连月光都渗不进来,只有柴房里那盏陶制油灯还亮着。灯盏是粗陶捏的,表面坑坑洼洼,边缘沾着圈黑乎乎的油垢,灯芯烧得只剩小半寸,爆出的火星偶尔溅在油垢上,发出 “噼啪” 的轻响,转瞬就灭了。林越的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斜斜地映在斑驳的土墙上,随着他手里木剑的晃动,影子也跟着舒展、蜷缩,像幅跳动的剪影画,剑影在墙上扫过的地方,还能看到之前流民留下的指印 —— 那是他刚住进来时,柴房里还藏过两个逃荒的孩子,后来被赵府护卫赶走了。
他盘腿坐在草堆上,草堆是前几日新换的,混着晒干的艾草和槐树叶,凑近闻能闻到股淡淡的草药香,只是草梗有些扎人,硌得他膝盖生疼。怀里抱着那卷完整的《墨子剑法图谱》,竹简用深蓝色的麻绳串着,每片都是打磨得光滑的楠竹,摸起来温润如玉,边缘没有一丝毛刺。最上面那片竹简上,“缠剑式” 旁的注脚 “腕转如缠丝,力透而不泄” 被他用指尖摸得发亮,竹片表面甚至留下了浅浅的指痕 —— 从墨家分舵回来时,天刚蒙蒙亮,他没敢回自己的小房间,怕被赵府的仆从撞见,直接躲进了柴房,连身上的粗布短打还沾着巷弄里的黄泥,裤脚边还挂着半片苍耳子,是翻墙时勾到的。
柴房外的风声渐渐小了,只有院角那棵老榆树的叶子还在动,风穿过枝丫时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谁在低声说话。远处传来巡逻护卫换班的脚步声,是皮靴踩在青砖上的 “笃笃” 声,很沉,能听出是赵府的内院护卫 —— 他们穿的是厚底皮靴,比外院守卫的布靴沉多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最后混着护卫的咳嗽声消失在巷口,整个西跨院终于彻底静了下来,静得能听到油灯 “滋滋” 的耗油声,还有自己心脏 “咚咚” 的跳动声。
林越摊开竹简,指尖轻轻拂过竹片上的炭笔字迹,是墨老的笔迹,笔画遒劲,“扫堂剑” 三个字的最后一笔还带着个小弯钩,像极了墨老说话时微微上翘的嘴角。那片画着扫堂剑的竹简最是光滑,显然被很多人摸过,上面画着个半蹲的小人,穿着墨家弟子的灰布短打,剑刃贴着地面横扫,旁边用小字注着 “沉腰如坐钟,剑扫三寸土,逼敌失稳而不伤”。他想起上次跟赵府护卫动手时,刀疤护卫的短棍就是这么扫向他的下盘,当时他只能狼狈地往后跳,后腰撞到了院角的石墩,现在摸还有点疼。若是早会这扫堂剑,他或许能借着对方扫来的力道,用剑刃轻轻一挑,就能让短棍偏掉,而不是像那时一样,只能被动躲闪。
“先从缠剑式练起。” 林越轻声自语,声音压得很低,怕被墙外的人听到。他把竹简小心地放在草堆旁,竹简下垫了片粗布,是他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怕竹片被草梗划出痕迹。握紧了腰间的木剑,剑鞘还是那截老榆木,是墨青在竹坞时给他找的,上面还留着墨青刻的小记号 —— 一个小小的 “墨” 字,刻在剑柄下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因为今夜的频繁出鞘,剑鞘边缘多了几分温润的光泽,不再像之前那样干涩。
他按照图谱上的姿势站好,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弯曲成 45 度,这是扎马的基础姿势,他已经练了半个月,从一开始只能坚持一刻钟,到现在能稳站半个时辰,腿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发抖。大腿外侧的肌肉微微紧绷,能感受到气血在慢慢流动,这是项少龙教他的 “养气” 法子,扎马时要想着 “气沉丹田”,不能用蛮力硬撑。双手握剑,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手指紧扣剑柄,剑柄上缠着圈麻布,是他自己缠的,怕打滑,麻布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发黑。剑尖对着柴房中央的木桩 —— 那是他昨天下午偷偷从院角挪进来的,半人高,是截老槐木,表面坑坑洼洼,还留着之前被斧头砍过的痕迹,正好用来练剑,木桩底下还垫着块青石板,是他从柴房角落翻出来的,怕练剑时木桩陷进泥里。
手腕轻轻转动,木剑贴着木桩缓缓绕圈,剑刃与木头摩擦时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春蚕在啃桑叶。刚开始时,剑总像不听使唤,绕到第三圈就会磕到木桩上的一个凸起处 —— 那是个树结,硬得像石头,每次磕到都会震得他手腕发麻,指尖也跟着疼。林越皱了皱眉,停下来揉了揉手腕,手腕内侧已经有点发红,是刚才磕的。他想起墨老在分舵时说的 “腕转如缠丝”,墨老当时还特意示范了,手腕转动时要像拧麻花一样,力气要收在小臂内侧,而不是用手背的力气硬转。
他重新握剑,这次特意放松了手背的肌肉,把力气集中在小臂内侧,手指也稍微松了点,不再死死扣着剑柄。手腕慢慢转动,木剑贴着木桩的弧度绕圈,剑刃划过树结时,他轻轻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剑刃的侧面蹭过树结,而不是正面撞上。试了第三次,木剑终于顺畅地绕着木桩转了一圈,剑刃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浅浅的弧线,像条小蛇,没有再磕碰到木头。他又连绕了三圈,一次比一次稳,最后一圈时,甚至能让剑刃始终贴着木桩的同一道木纹,没有丝毫偏差。
【提示:墨子剑法(熟练 39.1%→39.3%),“缠剑式” 腕力控制精度提升至 75%(此前 60%),解锁 “缠丝劲” 基础发力技巧(手腕转动时可实现 “力随弧走,不泄分毫”);建议结合 “劈剑式” 练习连贯衔接,提升实战响应速度】
淡蓝色的面板在眼前闪过,字是半透明的,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这是他穿越后最庆幸的事。林越心里一喜,手腕顺势一翻,木剑从缠剑式直接转为劈剑式 —— 右手猛地向前推,左手向后拉,腰腹同时向左旋,力量顺着脊椎传到肩膀,再沿着手臂流到剑尖,剑尖带着风声斜劈而下,“啪” 的一声脆响,正好落在木桩上之前留下的旧剑痕里。那道旧剑痕是他昨天练劈剑时留下的,深约半寸,这次的新剑痕正好跟旧的重合,没有偏出丝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次的劈剑比之前更稳。以前练劈剑时,总觉得力气到了肩膀就散了,劈下去时剑会晃,现在有了缠剑式的基础,手腕能更好地控制剑的方向,腰腹的力量也能顺畅地传到剑尖,连肩膀都没像以前那样紧绷 —— 扎马练出的腰腿力量,终于在新招式里派上了用场,大腿外侧的肌肉虽然还有点酸,却能稳稳地支撑住身体,不会像以前那样劈一剑就想往后退。
他反复练习缠剑接劈剑的连贯动作,木剑在手里越来越灵活,手腕转动的速度也渐渐加快,从一开始的三秒一圈,到后来的两秒一圈,剑影在灯光下织成一片淡淡的虚影,像层薄纱。柴房里的空气渐渐热了起来,林越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粗布短打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湿痕越来越大,最后连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却丝毫没影响他的专注。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木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图谱上的注脚,结合上次跟护卫实战的感悟 —— 遇到攻击时,先用缠剑卸去对方的力道,让对方的兵器失去控制,再用劈剑反击,攻对方的破绽,一守一攻,正好形成闭环,就像墨老说的 “守中带攻,攻中藏守”。
练了约莫一个时辰,缠剑式和劈剑式的衔接已经流畅无比,甚至不用刻意想,手腕一翻就能转换招式,林越才停下来,靠在木桩上喘口气。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小臂内侧的肌肉有点硬,像块小石头,是刚才练缠剑式时用劲太猛了。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粗陶水壶,是他从自己房间带来的,里面装着温水,他拧开壶盖,喝了一口,水有点凉,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缓解了口干舌燥的感觉。水壶是他刚到赵府时,项少龙给的,说是 “齐地的陶壶,装水不容易馊”,壶身上还刻着朵小小的莲花,是齐地特有的花纹。
歇了片刻,他拿起竹简,翻到 “撩剑式” 那一页。这片竹简的颜色比其他的深些,是因为经常被人翻阅,竹片边缘有点卷边。上面画着个半弓步的小人,手持长剑从下往上撩起,剑刃对着斜上方,像在挑一盏灯,旁边注着 “撩剑如挑灯,力从脚起,撩敌手腕而不伤人”。墨老在分舵时说过,这是进阶招式里最考验爆发力的一式,需要从脚底发力,经过小腿、大腿、腰腹、肩膀,最后集中在手腕,一气呵成,中间不能有丝毫停顿,不然力气就散了。
林越深吸一口气,把水壶放回怀里,重新站好。双脚微微分开,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摆出弓步的姿势,左脚尖朝前,右脚尖稍微向外撇,这样能更好地发力。木剑垂在身侧,剑尖贴着地面,地面上有层薄薄的灰尘,是从柴房顶上落下来的,剑刃划过灰尘时,留下一道细细的痕迹。他盯着木桩上的一个小坑 —— 那是之前练直刺时留下的,直径约莫半寸,正好用来瞄准,小坑旁边还能看到木刺,是上次刺得太用力,木头裂开了。
脚底猛地发力,脚后跟蹬在青石板上,发出 “咚” 的一声轻响,力量顺着小腿传到大腿,大腿肌肉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腰腹向右旋,肩膀跟着抬起,手臂伸直,木剑从下往上猛地撩起,“咻” 的一声,剑尖带着风声擦过那个小坑,带起的木屑像细雪一样落在地上,有的还飘到了他的衣襟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力气从脚底一直传到了剑尖,没有丝毫浪费,手腕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发抖,剑刃撩起的角度正好是 45 度,跟图谱上画的一模一样。
“成了!” 林越心里一阵激动,忍不住低喝出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这是他第一次完整练会撩剑式,虽然手臂因为突然的爆发力有些发酸,指尖也有点麻,却比任何时候都兴奋。他没有停,继续练习撩剑式,每次发力都尽量做到 “力从脚起”,而不是只用手臂的力气。练到第五次时,他突然感觉到,腰腹的转动和手臂的动作终于协调了,撩剑时不再像之前那样僵硬,反而多了几分灵动,剑刃划过空气时的声音也变了,从之前的 “呼呼” 声,变成了更清脆的 “咻咻” 声,就像墨老说的 “剑随人动,人剑合一”,剑已经成了他手臂的延伸。
【提示:墨子剑法(熟练 39.3%→39.7%),“撩剑式” 发力链完整度提升至 90%(此前 70%),解锁 “挑撩劲”(可实现 “力从下涌,撩敌兵器而不伤人”);当前已掌握劈、刺、挡、缠、撩五式基础变化,建议模拟多敌围攻场景,提升实战应变能力】
面板的提示像道暖流,让林越原本有些发酸的手臂都轻快了不少。他想起墨老在分舵时说的 “墨子剑法能应对双人以上围攻,关键在‘变’”,便试着在脑海里模拟场景 —— 三个普通士兵从不同方向进攻,都是赵府护卫的装扮:正面的士兵手持长矛,矛尖闪着寒光,直刺他的胸口;左侧的士兵握着长刀,刀身是宽刃的,斜劈他的肩膀;右侧的士兵拿着短棍,是槐木做的,横扫他的下盘。这是他上次跟护卫动手时遇到的阵型,当时他只能狼狈躲闪,现在有了新招式,正好试试能不能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