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智理威抵达僰王山镇后,心中不对劲的感觉便如同阴云一般挥之不去。
此地的防卫远比他预想中要松懈。
军帐数量倒符合数千大军驻扎的痕迹,可留守的章广寨老卒数量极少,仅有百余人。
他召见了负责留守的百户,一个名叫李恒的汉子。
李恒面对他的询问,对答如流。
直言宣慰大人与拜延、南加台两位将军已率领主力前往泸州神臂城,追剿那股胆大包天的叛逆去了。
话语中并未提及嘉定城的招抚使昝顺,显然他的名字还不够资格出现在这份军报当中。
立智理威心头自是清楚昝顺地位的尴尬处境,本意想提一句。
可李恒随后禀报的一则消息让他内心一凛,忘了发问。
“据查,是凌霄城的长宁军下了山,其踪迹显示正往神臂城方向流窜,意图与一些贼心不死的宋逆合流,意图袭扰重庆府。”
这个说法,似乎完美解释了为何驻守此地的万余探马赤军会近乎全军覆没。
除了那支据守凌霄城二十余年、凶名在外的长宁军,谁还有这等能耐?
外界总是传闻凌霄城久攻不下,不单是地势险峻,可能城内还有不下数万之众的兵力实力,不然何至于固守至今。
立智理威对这说法嗤之以鼻,他认为以凌霄城那贫瘠的山地条件,能养活七八千人马已是极限,数万大军是绝无可能的。
起初,他甚至动过一股念头,想直接挥师杀上凌霄城,端了长宁军的老巢,试一试能否拿下这破天大功。
毕竟若是能攻下凌霄城,这个意义太重要了,可他这跃跃欲试的冲动立刻被李恒毫不客气地劝住了。
李恒慎重的告诫立智理威,宣慰大人早就有言在先,凌霄城地势之险,天下罕有。
攻城器械根本上不去,骑兵更是无用武之地,唯一的上山通道狭窄异常,仅容二三人并行。
城墙依山而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除了长期围困,断其粮道,强攻无异于让兵卒上去白白送死。
立智理威掂量了一下,只得讪讪地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然而,最让他感到诡异的是僰王山镇本身的氛围。
这里的百姓,似乎……过得还不错?
他的大军开进镇子,看到的不是以往常见的畏惧、躲闪和麻木。
许多百姓依旧在街巷间自如来往,甚至有些脸上还带着笑意。
他们看向元军队伍的眼神,没有太多恐惧,反而隐隐透着一种……古怪的期待,仿佛巴不得他们多在此地驻扎一段时间。
这种反常的平静与隐隐的欢迎,比直接的抵触让立智理威感到极度不自在的原因之一,他老是感觉自己像只猎物踏进了陷阱里面。
还有一部分不自在的,则是来自僰王山镇的气候,让他极度不适应。
此地本就空气稀薄,加之初春寒风彻骨,老是被灌进胸腔的冷风,给弄得身体一阵哆嗦。
这股让立智理威不适应的春寒料峭,此刻卷过凌霄城的石墙,刮起更刺骨的寒意。
阿二扶着冰冷的剁口,望着山下的僰王山镇,眼神里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战意,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由于安抚僰族人的善后事宜,让他大军回拔晚了几日,正好偏偏撞上了立智理威的兴兵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