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事事皆需朕与诸位在此反复商议,再行任命甄选……”
“请问堂下诸位,大军若动,粮秣何继?民心何安?”
“这后方万千事务,纷繁复杂,又如何能确保及时处置,稳定无虞?”
不待众人回答,他目光扫视众人,语气愈发凝重,带着一种直面现实的清醒与决断。
“朕日后,必当率军出征,平定四方!”
“后方稳定,乃大军性命所系,胜败关键!”
“唯有那些真正深得本地百姓信赖、拥护,且确有才干、能办实事之人,方能迅速安抚地方,凝聚人心,保障后勤无碍!”
最终少年官家一锤定音,斩断堂下所有人犹豫与劝阻。
“此法,乃是针对眼下乱世局面的不得已而为之,亦是当下最能聚拢民心、稳定根基之策!”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此事,毋须再议!”
赵昺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罕见的强硬与不容反驳。
堂下众人,心中仍有疑虑万千,但在赵昺那混合着战功威望与坚定意志的目光逼视下,终究无人再敢出声反对。
一场关乎未日后政权根基的制度改革,就在这力排众议的决断中,在重庆府被强行推行下去。
商议完此事,赵昺还顾虑到在许多偏远村落,甚至只剩下两三户人家,固执地守着祖辈之地与后山的坟茔。
他深知其生活艰难,严令这些百姓迁徙至重庆府等较大的城池集中安置。
并将此前没收的元廷官吏豪华府邸,尽数改为公用——或安置孤寡,或作为议事办公之所,绝不私用。
而他自己,依旧住在军营那顶简陋的帐篷里。
面对众人劝他入住更舒适环境的请求。
他只以一句“山河未复,何以为居”为由,便挡住了所有殷切的劝进之言。
身体力行,与军民同甘共苦,这比任何言语都更能凝聚人心,稳定这新生的川东政权。
处理完繁重的政事,赵昺便将全部精力转回到军务之上。
此番大军出征,虽连战连捷,但伤亡亦无法避免,尤其是作为核心力量、历经多场恶战的长宁军。
统计结果令人心头沉重。
自当初从凌霄城誓师而出,转战至今,长宁军累计已达千余,折损二成。
其中阵亡者超过八百,另有近二百儿郎身负重伤,即便痊愈,也恐难再重返沙场。
面对这份染血的名单,赵昺沉默良久。
随即下达命令:由先锋营校尉阿二率领一千西南夷军,沿途护送这批阵亡将士的骨灰,返回他们的故乡。
那座曾坚守二十余载的凌霄城,让他们得以魂归故里,安息在曾经誓死守卫的土地上。
至于那些重伤无法远行的将士,则全部留在重庆府悉心养伤。
安置之处,正是那些已被改为“同济堂”的原元廷官署。
赵昺心中还存了一个念头。
他想在这些因伤致残、特别是其中尚无子嗣的将士中,促成一些善举,看看能否将城中收养的一些孤儿过继给他们。
既慰藉忠魂,也给那些孩子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