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越发幽深,“记得。”
天水微微一笑,“我看,魏大人好像拿出了纸笔,奋笔疾书写着什么。想必,会给江大人找点麻烦。”
青黛低低欢呼一声,看向仍旧若有所思的江迢迢,又收回外露的情绪,“小姐,你可是想到什么?”
神色沉静的小姑娘掀过一页书,只淡淡说了几个字,“看似粗壮结实的大树表皮下,是腐朽不堪的内里。”
见二人有些似懂非懂,江迢迢便存了提点她们的心,“凡事要多思多想几步,透过表象,看本质。”
“如今的大周朝,是天朝上国,万国来朝,称臣纳贡。你们是不是觉得大周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见二人点点头,她这才继续道:“可是,这一切不过是表面风光,繁华似泡影一般,一戳就破。”
“小姐这是,何意?”二人皆是一惊。
“就今天的这一件事来说,贵族世家,酒池肉林,好马挑着骑,而百姓却因为被剥夺了家中唯一的干活牲口而穷困潦倒,挨饿受冻。”
“而今天发生的这一件事不过是一个偌大王朝中,似蚂蚁般大小的脓包罢了。”
“一个蚂蚁大小的脓包对一个壮汉来说或许无事,但是若浑身上下,包括内脏中都长满了这些脓包呢?”
天水和青黛心中发寒,被这个形容骇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样的事情只是单单这里发生了,还是说整个王朝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仅仅只是这一方面发生了,还是其他方面,也有这般类似的事情发生?”
“百姓对朝廷有怨言,朝廷迟迟不解决,就如一个浑身长满脓包而不管的壮汉,穿着衣服还能微微遮掩一番,但是脓包一旦破了,发烂发臭,就是再怎么遮掩,也是一股恶臭,那离不治身亡还远吗?”
“说难听点,亡国之兆,不正是如此吗?”
天水与青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而后她们又一齐看向江迢迢,“小姐,我们明白了。”
犹豫半晌,青黛神色期待地看向了气定神闲的小姑娘,“小姐,那我们能做什么吗?”
谁知,小姑娘缓缓摇了摇头,“我们什么也做不了。要扭转大势,得实际当权人来做才行。我们,还不够格。”
天水微微皱眉,“宸王呢?圣上不是极为疼爱宸王吗?况且圣上是个明君,想来不会坐视不理。”
江迢迢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天皇贵胄会关心蝼蚁过得如何吗?”
天水心中一寒,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越发势大,隐隐驾驭皇权之上的勋贵集团,会愿意、会允许平民来分他们的利益吗?”
天水心中越发寒冷,却不得不再次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圣上愿意得罪还不成气候的百姓,还是能马上将他从皇位上推下来的世家勋贵集团呢?”
天水与青黛的神色越发地难看。
江迢迢却毫无安慰的意思,继续揭穿这血淋淋的事实。
“为了保住皇位,留得青山在,他会容忍世家勋贵集团的不作为,甚至是搜刮民脂民膏,以图后事。”
“若是个昏庸的皇帝即位,或许更惨,不仅不会想办法阻止这类事情,还会和勋贵世家同流合污,一起压榨早已被榨干了的百姓。”
“无论如何,百姓,总是被迫牺牲、被迫妥协的那方。”
“这种事情,以后只会遇到更多。”
江迢迢嘴角带着讽刺,“当个无能为力的好人,可是会很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