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倍赔偿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公开抗清等于彻底与清廷撕破脸,断了郑芝龙可能想留的后路;战船一艘不还,极大地削弱了郑家残存的水上力量;海运北界限制,更是将郑家的商业触角和影响力强行压缩回了南方。
“吴参政!”
施琅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他极力控制住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此等条件,是否过于严苛?赔偿之事或可商榷,但战船乃我郑家立身之本,一艘不还,岂非绝人生路?至于公开抗清……此事关系重大,需我家主公慎重考量。”
吴迪面色不变,平静回应道:“施将军,此战之前,郑家可曾给我等留有余地?若非我水师将士用命,此刻在这谈判桌上低声下气的,恐怕便是我等了。
战船之事,无需再议,此乃我军底线。至于抗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郑家坐拥雄师,岂能坐视鞑虏肆虐?
若连此大义都不愿秉持,那我方不得不怀疑郑家合作的诚意,以及释放郑芝虎将军之后,是否会重蹈覆辙,甚至与建虏沆瀣一气。”
他话语中的强硬与对郑家可能投清的隐晦指责,让施琅心中一凛。
他意识到,沧州军对郑家的动向并非一无所知,而且态度极其坚决。
谈判陷入了僵局。施琅无法擅自答应如此苛刻的条件,尤其是涉及彻底与清廷对立和放弃所有被俘战船的核心条款。他只能表示需将条件带回,禀明郑芝龙定夺。
当施琅带着这份沉甸甸的、几乎等同于城下之盟的谈判条件离开登州时,他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而几乎与此同时,郑芝龙也在分水关做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择之一。
南北两股力量对郑家的拉扯,随着这两场几乎同时进行的会谈,达到了高潮。
一道深刻的裂痕,已然在郑家内部,以及郑家与沧州军之间,悄然划下。未来的东南局势,因此而充满了更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