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陷落的战报,如同一股北地寒流,迅速席卷了临清城头的守军。那份由多尔衮亲自签发的露布文书,在镶黄旗将领手中传递,最终呈到了鳌拜的案头。
鳌拜的手指粗粗的,蘸着口水捻过纸张上“三日克城”的字眼,眼中非但没有轻慢,反而愈发凝重。
他反复阅读着战报的细节,尤其是关于火炮运用的部分。
“红衣大炮,三日摧城……黄得功亦是名将,奈何城破身死。”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咀嚼其中的滋味。
这并非一场轻松的胜利,而是一场用绝对火力碾压出来的惨胜,是国力的体现,更是对未来守城战的警示。
做为满人悍将,他不仅勇力惊人,智商也不低。多尔衮让大家传阅的这份战报,绝对不是看看那么简单,而是让大家从中学习。
临清,绝不能成为第二个庐州。
他起身,大步走向城头。寒风凛冽,吹动他盔上的红缨。
俯瞰下去,临清城已非昔日模样。吴三桂前期加固的城墙又加高加厚了数尺,棱角分明的新敌台如同猛兽的獠牙,狰狞外凸。城墙关键部位,特别是那些承受过沧州军第一次攻击的段落,都用夯土和砖石进行了重点加固,色泽犹新。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黑洞洞的炮口。从北京丰台大营火器工坊紧急调运来的红衣大炮、佛郎机炮,被巧妙地布置在加固后的炮位和射击孔内。这些冰冷的钢铁巨兽,沉默地指向北方和西方,
那是沧州军可能来袭的方向。许多关键炮位还搭建了厚厚的木板棚,覆盖湿毡,既能防雨雪,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敌方炮火的反击效果。
“孔王爷的人到了何处?”鳌拜头也不回地问道。
一名副将立刻躬身回答:“回大人,恭顺王派来的炮手、枪手共一百二十七人,已全部到位。正在对各炮位兄弟进行操练,尤其是测距、装药和齐射要领。”
“好!”鳌拜重重一拍城墙垛口,大声道:“告诉他们,练好了,爷重重有赏!练不好,或是临阵出了岔子,”
他声音骤然转冷,狠狠的说道:“爷的刀,不认人!”
他心中底气更足。不仅是因为坚城利炮,更因为他麾下的精锐。一万镶黄旗巴牙喇,是真正的百战老兵,骑射无双,悍勇绝伦。另外一万汉军,亦是久经战阵,在关宁前线和吴三桂等汉将磨练出来的,绝非寻常绿营可比。这两万人,是他敢于和刘体纯野战争锋的本钱,如今依托这武装到牙齿的坚城,更是如虎添翼。
“刘体纯……”鳌拜望向北方,眼中闪过一丝嗜战的凶光,脸上带着鄙夷的笑容:“你若敢来,这座临清城,便是你的葬身之地!某正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