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被她摸着头,他竟觉得…有几分留恋…
安宁缓缓起身,素手轻抬,将那两张墨迹未干的宣纸捧起,裙裾曳地行至御前:“父皇请看。”
侍奉在皇帝身边的近侍立刻上前,从安宁手中接过两张宣纸,恭敬的奉到皇帝面前。
皇帝垂眸看向纸面,眼底倏地掠过一道暗芒。
先前因群臣激愤而紧绷的神色竟如冰雪初融,骤然消失,看向安宁时,眼角已染上难以掩藏的欣慰。
他指尖轻叩案几,近侍会意,立即捧着那两张纸缓步走下御阶,在文武百官面前走过。
烛火映在宣纸上,墨痕鲜亮。
若非亲眼看着乌洛瑾与明川动笔,只怕在场众人,没人能区分出,哪一份是乌洛瑾的亲笔。
待那薄纸在殿内转过一圈,殿内已鸦雀无声,连先前细碎的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安宁转身,目光落在张正清身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天下善临摹者众多,张大人何以断定这密信必是出自乌洛瑾之手,而非…”
她话音微顿,眸中寒芒如淬冰刃:“有人刻意构陷?”
“构陷”二字如惊雷炸响在张正清耳际。
他踉跄后退半步,强自稳住心神,梗着脖子道:“那殿下也不能证明,这密信不是乌洛质子所写!”
安宁闻言,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皓腕轻转间,反倒添了几分漫不经心:“本宫本来也没打算证明。”
张正清猛地一怔,眉头拧成疙瘩,眼神茫然:“那殿下此举何意?难不成只是为了戏耍百官?”
“张大人。”安宁敛去唇边淡淡笑意,目光睥睨着他:“现今是本宫在质问你,该是你向本宫证明你手里的密信无懈可击、绝无造假,何时轮到……”
她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得凌厉:“你来反问本宫了?”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得张正清哑口无言。
他唇瓣止不住地颤抖,想辩解却找不到说辞,手心的冷汗浸湿了玉笏边缘。
这简直是诡辩!
可偏偏每句话都站在理上,让他无从反驳。
什么时候起,那位传闻中性子绵软的长公主,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气势逼人了?
御座上的皇帝,目光紧紧锁在安宁身上,眼底的惊喜亮得惊人。
是了!
这才该是他的孩子!
他的宁儿,本就该有这般临危不乱的气度,这般震慑群臣的霸气!
?天家之子,就该有这样的气魄!
皇帝指节抵着唇,低低咳了一声,打破殿内的凝滞。
这声咳嗽轻却有力,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拉回御座。
他看向张正清,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帝王的威压:“张爱卿,你可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