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清身子猛地一抖,“噗通”一声重重跪伏在地,额头几乎贴住地面:“陛下明鉴!那封密信的确是从乱党头目身上搜出的,臣以大理寺卿的官职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他顿了顿,猛地抬手指向那个站在他不远处的人证:“纵然笔迹一事有疑,但微臣还有人证!七夕那夜巡守宫闱的羽林卫副队正,亲眼见过乌洛瑾的行踪!”
那名副队正闻言,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不敢耽搁,连忙跟着跪了下来,连头都不敢抬。
“人证?”安宁缓缓踱到那名副队正面前,唇角的笑意漫开,眼底却没半分温度:“好啊,那咱们就再说说这人证。
张大人方才说,你在七夕那日子时,亲眼看见乌洛瑾出现在御花园,形迹可疑,是也不是?”
独属于她的清雅甜香,带着几分侵略性的钻进副队正鼻翼。
他喉结滚了滚,略一沉吟后,才硬着头皮回话:“是,确有此事,属下看得真切。”
“哦?看得真切?”安宁一声轻哼,目光冷了下来:“那可真是奇了。
七夕当夜,乌洛瑾一直和本宫在一起,你在御花园看到的,莫不是鬼?”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太子,递去一个隐晦的眼神。
太子瞳孔骤缩,再次惊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朝笏都差点没拿稳。
迟滞一瞬,他便懂了皇姐的意思。
皇姐这哪是在帮乌洛瑾圆谎?
分明是怕乌洛瑾被逼急了,把七夕那夜他动手打人的事情捅出来。
此事一旦挑明,朝野上下必流言蜚语不绝,对他这个太子的威信极为不利。
原来皇姐看似在救乌洛瑾,实则是在护着他!
太子鼻尖一酸,竟有些红了眼眶,攥着朝笏的手都紧了几分。
皇姐总是这样,把所有事都考虑得周全,连他的过错都悄悄替他兜着。
与此同时,齐云舟的内心也是猛的一震,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他猛地抬眸看向安宁,挺拔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晃,仿佛被一支无形的冷箭穿透?。
七夕那夜,他明明在朱雀广场看到了安宁和楼月白。
可她现在却说,那夜她一直与乌洛瑾在一起?
七夕乃乞巧良辰,最是讲究男女避嫌,她贵为长公主,竟当众抛却名节,为北疆质子圆谎?
为了乌洛瑾,她竟连自己的声誉都能弃之不顾?
酸涩像潮水般涌上喉头,堵得他心里发闷。
那羽林卫副队正听到这话,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惊恐,像被火烫了似的,又迅速垂首将情绪死死压下去。
他哪里真见过什么乌洛瑾。
今日上殿作证,不过是受了上位者的胁迫。
家人被攥在别人手里,他根本没得选。
此刻被安宁当众戳破谎言,他抿紧了唇,冷汗顺着脊骨往下淌,将内衫浸得发潮,连指尖都在悄悄发抖,却半个字也不敢辩解。
张正清眉峰拧成死结,眼神怪异地扫了安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