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离得近,发间似有若无的甜香漫进鼻间,清润又软。
温言却目不斜视,眼底沉寂得像寒潭,连声音都没带半分波澜:“殿下,佛堂听经需虔诚静默,最忌嬉闹分心,还请殿下端坐凝神,潜心聆听尊者讲法。”
他背脊挺得笔直,手指规矩地拢在膝上,连目光都只落在前方经卷上,活脱脱一副恪守礼教的老学究模样。
安宁悄悄撇了撇嘴,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人听见,又像故意让他听见:“到底是做过太傅的人,走到哪都改不了教育人的性子。”
佛堂内静谧,安宁这话虽轻,温言却听得真切。
他落在膝头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蜷,可眼底依旧是一片平静,半点看不出情绪。
不远处的楼月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见安宁拉住男人的袖子并肩坐下,两人肩头挨得极近,他心口猛地一紧,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那男人的侧影瞧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殿下对他的亲近模样,像根小刺扎在心里,又酸又涩 。
他正攥着蒲团边缘暗自琢磨,忽然见安宁转头,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人。
楼月白立刻挺直了脊背,连眸子都亮了几分,目光紧紧追着她,生怕她看不见自己。
四目相对的刹那,安宁对着他弯唇笑了笑。
那笑意甜得像刚剥的栗肉,她还无声地比了个口型:听完我们一起走。
“我们”两个字像颗糖落进心里,楼月白心尖一颤,方才堵在胸口的涩意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想来这男人只是殿下的旧识,殿下不过是上前打个招呼罢了。
殿下对他终究是不同的,不然也不会特意回头找他,还约着一起回去。
心底漫开一丝甜意,楼月白痴痴的笑了笑,眼底的缱绻情意都快溢出来,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见他懂了,安宁又转回头,目光继续在人群中寻着桑枝枝的身影…
……
佛经要讲足半个时辰,烛火在佛堂内静静燃着,光晕晃得人眼睫发沉。
安宁支着下巴,听着佛堂外的鸟鸣穿窗进来,听着风卷枫叶的簌簌声,连身旁温言浅匀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偏偏圣坛上了无尊者的经文,像绕着耳边飞的细蝶,抓不住半分意思,反倒让困意潮水似的涌上来。
她望着了无尊者静坐的身影渐渐出神,眼前的烛火、蒲团、人群,慢慢变得模糊扭曲。
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
到了该午睡的点了。
好困啊。
这经怎么还没讲完…
念头刚落,她眼皮便重得抬不起来,身子一软,竟直直歪向身旁的温言,额角轻轻抵在了他的肩窝。
端坐着的温言身子微僵,侧目时,见少女正闭着眼,呼吸已经变得浅匀。
睡着了?
他一阵无言,心里只生出些荒唐的念头。
既然不喜欢听经,又何必凑到这佛堂来,还偏要坐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