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是金贵,但不是残废。
擦个身子穿个衣裳的事,倒也不必事事都假手于人。
刚穿来那两天,原主的侍女连吃饭都要递到嘴边,差点让她憋出火来 。
屏风外的雪香被拒绝,心里又泛起熟悉的感慨。
自殿下与齐将军大婚后,殿下就像变了个人。
从前的殿下软绵怯懦,受了委屈只会躲起来哭,连梳头都要侍女仔仔细细伺候半个时辰。
可现在的殿下,性子果决得像阵风,做事不拖泥带水,平日里更是喜欢独处,有时甚至连穿衣簪发都不愿让人近身。
起初她还偷偷担心,怕殿下是被驸马伤透了心,才故意装出这般洒脱模样,独处时会想不开。
可瞧着这些日子,殿下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连做事都透着股利落劲儿,这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殿下这哪是想不开,分明是全想开了,活得倒比从前更自在。
她打心底喜欢现在的殿下,这份不被束缚的洒脱,比从前的娇弱更让人移不开眼。
雪香轻轻放下托盘,对着屏风内欠了欠身,脚步轻快地转身出去:“是,奴婢这就去叫明护卫回来。”
……
明川带着一身秋夜里的寒气踏进屋内,与满室暖雾撞在一起,漾开细微的凉。
他抬眼时,正见安宁支着下巴坐在雕花小窗边的春凳上,侧脸浸在月色里,纤长的睫羽在眼前投下浅影。
明明是慵懒的姿态,却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
他心尖猛地颤了颤,像是被烫到般,立刻垂低眼帘,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这里是主子沐浴的地方,私密得容不得半分逾矩,哪怕主子已起身穿衣,明川也只敢站在屏风外,低眉颔首,姿态恭顺得像株待在阴影里的竹。
听见声音,安宁没有回头,只懒懒道:“拿着你送来的东西,到本宫身边来。”
这声音裹着水汽的沙哑,带着丝漫不经心。
明川垂眸看向脚边的托盘,呼吸不免变得沉重。
他抿了抿唇,屈膝端起托盘,眼观鼻,鼻观心的走到安宁身边。
尽管他没有刻意去看,但余光还是不经意的扫过春凳。
安宁的长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间,薄如蝉翼的纱衣下,凤穿牡丹的粉色肚兜若隐若现,勾得人眼热心热。
一双白皙长腿随意搭在凳边,脚踝纤细得能一手攥住,整个人像浸在暖雾里的玉,慵懒又贵气。
气血瞬间翻涌上来,明川只觉喉间发紧,连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克制与恭敬。
端着托盘的手扣得发白,指节绷得像拉满的弦,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怕自己露了半分不该有的心思。
见他过来,安宁随手从凳边勾过个云纹软枕,懒懒趴在上面,暖雾里的声音更显沙哑:“既然想着送香膏和玉柄,为何不亲自送到本宫手上?就不怕旁人作践了你的心意?”
明川的唇动了动,声音压得又低又轻,像落在水面的羽毛,怕惊了眼前人:“香膏与玉柄本就是随处可得的物件,属下这心意并不值钱,作践便作践了,只要不扰了主子的清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