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在眼下投了点碎影,男人温顺得像被养熟了的小兽,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主子,属下办事不力,给您丢人了…”
一旁的楼月白品出些不对劲。
不对啊,这个明川说的明明是事实,怎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像在跟殿下撒娇邀功似的?
他身手不是挺好的吗?没完成差事还把自己弄伤,这本来就是丢人啊,他干嘛要装出这副柔弱的样子来?
还有,他刚进屋的时候,明明龙行虎步,一点也不像重伤的样子,怎么说吐血就吐血了?
为了引起殿下的怜惜吗?
这护卫也太有心机了吧!
殿下冰雪聪明,肯定不会被他蒙骗……
“你吐血了!”
楼月白这念头刚落,安宁的声音就跟着响起。
他还没反应过来,安宁已经猛地从软椅上起身,向前半步走到明川跟前:“你伤得竟这么重!”
见安宁一脸凝重地伸手去扶明川,楼月白瞳孔狠狠一缩。
不是吧?
殿下还真被这护卫给骗了!
转念一想,也是,殿下心思单纯,不像这个明川,浑身都是心眼子!
再瞥见安宁搭在明川小臂上的手,指尖还轻轻拢着对方的衣袖,楼月白心里跟扎了根刺似的,顿时坐不住了。
他当即起身,两步跨过去,伸手就去拉明川:“殿下,您身子金贵,别累着,我来扶明护卫就好。”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明川不过是个护卫,身份低微,哪配劳烦殿下亲手扶。
明川眼睫轻轻颤了颤,像是没听出话里的刺,反而略显诧异地抬了抬眼,目光扫过楼月白时,还带着点茫然,仿佛才惊觉屋里还有旁人。
他声音虚得发哑,带着丝疑惑问安宁:“主子,这位是?”
这副眼里只有主子的模样,像把楼月白的存在感狠狠踩在了脚下。
少年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攥得发白,心口的火气像被泼了油,烧得他喉间发紧。
楼月白算是看明白了,这明川根本就是故意的!
只是安宁还在这呢,他总不好真的对明川冷脸。
他咬了咬牙,憋着心里的火,伸手扶住明川。
指节刚粘上衣袖,明川的眸光便沉了沉,像淬了冷墨的潭水,快速没入眼底,转瞬又被虚弱掩去。
这厢,安宁顺势松开手,解释道:“他是国公府的楼月白楼公子,七夕那晚就是楼公子救了本宫,帮本宫抓住了那个杀手。”
听到这话,明川刚起来一半的身子就猛地晃了晃,作势又要跪下。
他看向楼月白,满眼感激,声音里裹着些控制不住的颤意:“多谢楼公子仗义出手。”
他顿了顿,又转眸看向安宁,眼底竟凝了点水光:“若那晚殿下有半点闪失,属下…实难独活…”
对暗卫来说,主子出事,他们本就该陪葬。
可这话从明川嘴里说出来,偏偏多了几分缠缠绵绵的意味,倒像他心里只装着安宁,没了安宁,他便活不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