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声音、疗养院的走廊、父亲临走前的背影……这些画面一段段变淡,像被风吹散的烟。他抓紧银镜,手指发白。就在几乎要松手的时候,他想起那张纸条上的问题。
他还记得她最后一次叫他名字是什么时候吗?
他想起来了。
雨天,病房窗外雷声不断。母亲坐在床边,精神恍惚了好几年,那天却忽然清醒。她看着他,轻轻喊了一声“默儿”。
那是她最后一次说话。
记忆涌上来,反而稳住了意识。他睁开眼,把银镜重新对准门洞深处。
一道强光炸开。
所有人闭眼。
等再睁开时,脚下的地面已经变了。不再是光滑的石阶,而是坑洼的泥土,踩上去有枯草断裂的声音。头顶的蓝晕门洞无声合拢,像从未存在过。
四人站在一片荒地上。
前方就是那座废弃古宅,墙皮剥落,木门歪斜,藤蔓缠着屋檐。瓦片残破,几处塌陷,露出里面的横梁。风吹过,一根枯枝从屋顶掉落,砸在台阶前。
陈默低头看手。银镜还在,裂纹没再扩大。他把它收回内袋,动作很慢。
林小棠站直身体,右手掌心已经不再流血。她抬起手看了看,胎记的颜色变深了,形状也比以前清晰。她没说话,只是把红绳绕回手腕,打了个结。
苏明远摸了摸警徽袋。金属碎片不见了,只剩一道浅浅的划痕。他掏出警徽,翻过来检查背面。编号正常,指纹清晰。他把它放回去,拉好外套。
秦月打开背包,取出摄像机。她按了开机键,屏幕亮起,显示“信号正常”。她试拍了一段,画面稳定,只有风吹草动的影像。
“我们回来了。”她说。
陈默望着古宅。这里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符咒,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超自然痕迹。一切都回归了普通。
他转身看三人。林小棠站得笔直,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安定。苏明远摘下帽子擦了把汗,又戴上。秦月把摄像机挂回脖子上,背包拉链没拉严,露出一角笔记本。
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陈默开口:“走吧。”
但他没动。
其他人也没动。
他们就站在原地,面对着这座曾吞噬无数秘密的建筑,谁都没有迈出下一步。
风从背后吹来,卷起地上的尘土。一片枯叶贴着陈默的鞋面滑过,停在门槛前。
林小棠忽然吸了口气。
她看见门缝里有一抹红色,很淡,像是布条的一角,卡在腐烂的木头之间。
她刚要开口,陈默已经抬脚跨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