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渗出的暗红液体还在往下滴,落在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嗒”声。那声音很快被一阵笑声盖住。
笑声从门内传来,低沉又清晰,像是有人贴着耳朵在笑。
陈默立刻后退半步,手挡在众人前面。他刚才伸出去碰门的手已经收回,风衣袖口擦过指尖,把残留的雾气抹掉。黑色雾气正顺着门缝往外冒,碰到空气后微微膨胀,像呼吸一样一胀一缩。
“录音机。”他说。
秦月马上打开设备,外接麦克风对准门口。直播画面切换成声波图谱,屏幕上跳动着杂乱的波形。主频率是周怀安的笑声,但底下压着一层极低的震动,几乎看不见。
陈默拿出母亲的老式录音机,手动调偏磁头,启动双轨慢录。机器运转的声音很轻,咔哒两下,磁带开始转动。
林小棠站在后面,右手贴着墙。灼伤的地方又开始疼,胎记发热,但她没说话。
苏明远盯着门缝。黑雾飘到他领口时,皮肤刺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他抬手摸了摸,指腹沾上一点灰黑色的痕迹。
“能定位吗?”秦月问。
陈默没回答。他把测灵仪靠近门边,指针刚进入范围就开始抖,最后卡死在右侧。他换了个角度,让银镜斜照雾气。镜面闪过一个人脸轮廓,眨眼就没了。
“不是幻觉。”他说,“有实体信号。”
笑声忽然停了。
所有人静了几秒。
秦月盯着屏幕,声波图谱上的主波消失,只剩下底层那点微弱震动还在持续。她放大频段,发现那震动呈现反向相位,指向门内五米左右的位置。
林小棠的胎记亮了一下。
她抬起手,指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她说。
陈默点头。数据和感应一致,源头就在里面。
他们试着推门,纹丝不动。用强光手电照进去,光线被黑雾吞掉大半,只能看到模糊的金属边缘。再往前什么也看不见。
秦月换了热成像镜头,画面里一片冷色调,中间有几个微弱的红点,排列整齐,像是某种设备在运行。
“里面有东西在工作。”她说。
话音刚落,笑声又响起来。
这次不一样。笑声还是周怀安的,但夹着别的声音——极细、极短的一声哭,像是婴儿在远处哼了一声。
只有苏明远听见了。
他身体一僵,耳朵里嗡地响了一下。那哭声像根线,直接扯进脑子里。他眼前闪过一个画面:昏暗的房间,摇篮晃着,没人去抱。
他往前走了一步。
“苏队!”秦月拉他。
苏明远摆手,示意没事。他靠近门缝,嘴唇动了动:“我听见了。”
说完这句话,他胸口突然一热。
林小棠猛地抬头,胎记瞬间发烫。她看见画面:一间白色房间,四周都是透明舱体。一个女人躺在中央手术台上,腹部隆起。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正在调试仪器。他转过身一角,露出半张脸——周怀安。
镜头下移,护士抱起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放进其中一个培养舱。舱门关闭,液体注入。婴儿闭着眼,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画面断了。
林小棠喘了口气,靠在墙上。右手伤口裂开,血顺着掌心流下来。
金属门无声滑开。
黑雾瞬间缩回门内,像是被吸进去一样。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走廊,两侧排列着培养舱,玻璃蒙着水汽,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形轮廓。
灯光从深处慢慢亮起,一盏接一盏,照出舱体上的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