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投影。”陈默低声说,“是实体化的执念载体。它们把生前最核心的身份标记,变成了锚点。”
林小棠再次将右手按向地面。蓝光顺着阶梯蔓延,那些尚未成型的轮廓被压制,蜷缩成团状,像冬眠的虫蛹。但她手腕上的布条已经焦黑,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它们在等。”她咬牙,“等足够多的人‘认出’它们。一旦被广泛认知,就会彻底固化。”
秦月突然抬头:“如果现在全网都在直播……那岂不是等于有几百万人在帮它们完成存在?”
话音未落,阶梯下方的黑暗开始流动。先前被冻结的街道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液态黑影从虚空中渗出,汇聚成一片不断蠕动的平面。表面泛起涟漪,逐渐显现出一幅动态画面:
一间昏暗的祭坛,铜鼎燃着青灰色火焰。周怀安身穿黑色古袍,双手高举一面布满裂痕的古镜。镜中映出十二名跪伏的刑警,每人额头贴着写有名字的黄纸符。
他口中吟诵的词句听不清,但每念一个名字,对应的刑警身体就会剧烈抽搐,随后从头顶升起一缕灰烟,被镜子吸收。
画面中的陈默还是个婴儿,躺在镜框中央,红绳缠绕脖颈。周怀安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随即继续念诵最后一行铭文。
林小棠强撑着将胎记压向黑影表面。蓝光与黑液接触处冒出缕缕白烟,空气中弥漫着类似烧焦皮革的气味。她喉咙发紧,但仍一字一句重复出来:“以名承愿,以血归队。”
陈默迅速取出母亲留下的祷词录音带,插入机器。红绳缠绕扬声器,他按下播放键。
声波扩散的瞬间,整片黑影凝固,画面定格在周怀安举起古镜的那一刹那。
镜面裂痕中,隐约浮现出另一张女人的脸——不属于任何一名刑警,也不属于周怀安的妻子。
“还有第三人。”陈默盯着镜中倒影,“仪式被篡改过。”
苏明远仍握着那枚警徽碎片,指腹摩挲着刻痕。他忽然开口:“我们签过一份保密协议。那天集合,说是执行特殊任务,每个人都要按手印。但我记得……我没签字。”
秦月猛地看向他:“那你为什么会被算进去?”
“也许根本不需要同意。”陈默望着阶梯上方,“只要你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身份信息被绑定,灵魂就会被强行纳入程序。周怀安不是在复活谁……他在重建一支属于他的队伍。”
林小棠的蓝光开始不稳定,胎记边缘出现细小的裂口。她靠着秦月,呼吸急促:“它们不想回来……它们想阻止仪式完成。否则,不只是他们,所有被标记的人都会被拖进来。”
阶梯微微震动,一级接一级向上延伸,通向更深的黑暗。两侧的虚空中,更多黑影正在凝聚,形态越来越清晰。每一个都带着残破的警徽,每一个都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态。
陈默将银镜收入内袋,换出母亲的银簪。他把录音机绑在手臂上,确保设备持续播放祷词循环。然后他向前迈了一步,踩上第三级台阶。
苏明远紧随其后,手中紧握那枚冰冷的金属碎片。
秦月抱着林小棠,一步步跟上。手机屏幕依旧亮着,那行字反复跳动:
他们想被看见
林小棠抬起未受伤的手,轻轻碰了碰屏幕。
画面突然变化。
不再是文字。
而是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