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远站在阶梯中段,警服上的编号变成了“零零零零”,他盯着自己的手掌,许久没动。
陈默走出小屋,脚步落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他从衣袋取出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摇篮曲流淌而出,声波扩散。秦月手机画面中的红绳虚影微微一颤,随即静止。观众视角被强制退出,直播进入离线录制模式。
“暂时稳住了。”他说。
林小棠扶着墙站起来:“接下来呢?”
陈默望着前方。那道由光线构成的门扉轮廓静静悬浮在通道尽头,边缘泛着微弱金纹,像是一道未激活的界碑。
“禁制已经启动。”他说,“但它不会永远维持平衡。刚才的数据指向两个方向——一个是终结,一个是重启。”
秦月抬头:“重启?什么意思?”
陈默没回答。他抬起左手,看着腕上那根红绳。它不再发烫,反而变得沉重,像是承载了某种重量。
苏明远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刚刚……什么都不记得了。名字、职务、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但有个声音在问——你还愿意穿这身衣服吗?”
林小棠盯着自己的右手:“我看到了妹妹的脸,在绳子里一闪而过。她不是被困,是在等什么人过去。”
陈默沉默片刻,走向光门轮廓前。
他伸出手,指尖距离光面仅寸许。没有排斥,也没有吸引,就像面对一扇普通的门。
“母亲设下这道禁制,不是为了阻止谁进来。”他说,“是为了让进来的人,看清自己到底想带走什么。”
秦月忽然抬手,按住手机屏幕:“等等!直播后台刚传回一段异常数据——是二十年前的档案影像,时间标记为‘封印失败当日’,拍摄者未知。”
她点开文件。
画面抖动,出现一间昏暗控制室。周怀安跪在镜前,怀里抱着一具焦黑的女性躯体。他抬起头,脸上没有泪,只有死寂。
镜头外传来一个女声:“你改不了命,也逃不过代价。若执意逆转仪式,二十年后,所有坚守职责之人,皆成祭品。”
周怀安低声回应:“那就让他们都成为养料。”
画面戛然而止。
陈默收回手,转身面向三人。
“我们一直以为他在复仇。”他说,“其实他早就疯了。真正维持这个系统运转的,不是他的执念,是规则本身。”
林小棠问:“那红绳……能切断它吗?”
陈默低头看着手腕:“不能。它不是钥匙,是秤砣——一边放着牺牲,一边放着希望。我们走进去的那一刻,就得决定往哪边加码。”
苏明远解下警徽,握在手中:“如果重来一次,我还穿这身衣服吗?”
秦月盯着手机残存的画面:“如果观众看到的不只是恐怖故事,而是真相呢?”
陈默没有再说话。他站回光门前,左手轻抚红绳,右手缓缓抬起,准备触碰那道光。
指尖即将接触的瞬间,红绳突然绷直,发出一声极细微的震鸣。
像是一根弦,终于拉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