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将断针收回内袋时,录音机仍在运行,电流声在耳内低鸣。
秦月靠在苏明远肩上,呼吸微弱,皮肤残留银色斑痕,像未燃尽的灰烬。
林小棠指尖轻颤,胎记边缘渗出一滴水珠,坠地无声。
他们离开处理厂,夜风穿巷而过。警车停在百米外,车门半开,秦月的手机静静躺在副驾驶座上,屏幕亮着。
陈默第一个注意到异样。他走过去,将录音机贴近手机外壳。
设备嗡鸣一声,耳机里传来断续的脉冲信号——不是音频,也不是电磁干扰,而是一种规律性的数据流,像是某种协议在持续握手。
“账号被封了。”秦月靠在车窗边,声音沙哑,“平台通知,永久禁封,理由是‘传播非法灵异内容’。”
陈默接过手机。封禁提示界面干净,没有多余弹窗。
然而,当林小棠凑近,她的胎记微微发烫,仿佛有一种神秘力量在引导她,竟在干净界面背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波动。
她右手无意识贴上玻璃窗。她的胎记微微发烫,皮肤表面泛起涟漪。
就在那一瞬,她看见了。
封禁页面背后,浮现出一道旋转的符文环,由无数细密篆体构成,层层嵌套,中心是一个倒置的“镜”字。
那结构她认得——周怀安书房墙上挂轴的阵法,曾在一次调查中短暂浮现,当时只当是装饰。
“不是平台封的。”她说,“是有人用阵法锁住了账号入口。”
陈默没说话,将胎毛笔从录音机共振腔取出,蘸了点秦月伤口渗出的透明液体,在打印出的封禁代码上轻轻一划。
墨迹扭曲,如遇热蒸发,随即重组。原本杂乱的字符排列出新的序列,末端浮现出一组经纬坐标,指向市中心一栋废弃建筑——原“云镜科技”数据中心,十年前因系统崩溃关闭,此后未再启用。
苏明远翻出警用终端,试图调取该地监控权限。屏幕刚加载出地图界面,突然弹出警告框:“账号异常,操作受限。”背景图是一条银链缠绕的玉坠,链尾刻着“安”字。
他猛地抬头,“那是周怀安妻子的东西。”
陈默将手机连上录音机外接端口,回放刚才捕获的脉冲信号。
波形图上,锯齿状纹路清晰浮现,与此前在祭坛录下的镜面反射频率完全一致。
他调出频段分析,发现信号每隔七秒重复一次,每次携带一段加密指令,内容无法解析,但传输路径明确指向云镜科技服务器Ip。
“他在用账号做中继。”陈默说,“封禁不是终点,是接入点。”
三人驱车前往数据中心。途中,林小棠右手指尖突然抽搐。那片皮肤尚未完全恢复,残留鳞片状纹理。
她低头,看见一滴血珠从指腹渗出,落在车座上,未散,反而凝成微小镜面,映出手机屏幕。
画面倒放。
秦月的直播界面正从关闭状态逆向开启,封禁提示消失,观看人数从零飙升。
她没说,只把手指按在座椅上,压住那滴血。
数据中心外门锈蚀,门禁系统早已断电。苏明远用警械撬开侧窗,三人翻入。
主控室在三楼,走廊尽头。灯光全灭,唯有服务器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红绿交错,如呼吸节律。
主控台屏幕亮着。数百个账号Id在列表中滚动,全是被封禁的灵异主播。他们的头像灰暗,但状态栏显示“在线”。
陈默将录音机接入主控台RJ45接口,播放捕获的脉冲信号,试图模拟合法握手协议。
林小棠站在他身后,右手悬空,胎记对准屏幕。
血珠再次渗出,滴落在键盘F键上。
屏幕骤然变化。
所有被封账号同步开启直播。
画面统一:一间密室,四壁镶嵌古镜,中央祭坛由青铜与黑石拼接而成。
周怀安身穿民国长衫,手持一本线装书,封皮篆体写着《清瘟录》。
他抬起手,指尖划破掌心,一滴血落入祭坛中央的古镜裂缝。
镜面泛起涟漪,映出的不是他面容,而是一片翻涌的暗流。
苏明远立刻拔出配枪,扫视四周,“他在直播?实时传输?服务器哪来的带宽?”
“不是传输。”陈默盯着屏幕,“是反馈。这些账号不是在播放,是在接收。”
林小棠的右手猛然收紧。血珠顺着指缝滑落,在地面形成微型水镜。镜中画面与主屏相反——周怀安的动作在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