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血池倒影,忽然发现街道两侧的橱窗开始出现裂纹。一块,两块,接着是第三块。裂纹迅速蔓延,最终整面玻璃轰然碎裂。
他冲出地窖。
街道上,所有镜面同步碎裂——商店橱窗、汽车后视镜、路灯反光罩,甚至地面积水表面,都像被同一股力量击穿。
每一块碎片中,倒影都不是当下,而是1987年同一条街的婚宴场景:红烛摇曳,宾客静立,新娘端坐,盖头未掀。
陈默站在碎镜中央,手中握着那张契约拓本。纸面微微发烫,胎毛笔的血痕正缓缓渗入纤维,仿佛被某种力量吸收。
林小棠踉跄着跟出来,右手掌心贴在拓本边缘。她闭眼,胎记血痕加深,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吟。
拓本上忽然浮现出星图投影——1987年立春当日的夜空,北斗偏移,紫微隐没,七颗星位对应七名签署者。
星图中央,一点红光闪烁,正是他们刚刚定位的东北坐标。
她喃喃:“姐姐……别看井底……”
声音极轻,像是从记忆深处挤出来的碎片。
陈默蹲下,扶住她肩膀。她的体温高得异常,呼吸急促,但意识尚存。他将拓本卷起,塞进风衣内袋,转身看向秦月。
“直播录下来了?”
“最后一段。”她低头看着手机残骸,“信号断了,但数据还在。”
“够了。”他说,“我们得走。”
苏明远不在。从地窖出来后,他就独自走向警车,说要调集人手封锁区域。
陈默没阻拦,也没信任。指纹遍布三十年命案现场的事,还没解释。
他扶着林小棠走向停在街角的车。秦月紧随其后,手里攥着手机主板,指尖发白。
车门打开的瞬间,林小棠突然僵住。她抬头看向对面一家废弃照相馆,橱窗碎裂,玻璃后挂着一幅泛黄合影——一对双胞胎女孩,穿着同款红裙,站在井边。
她瞳孔收缩,右手猛地按住左肩胎记。血痕裂开,渗出更多鲜血。
“那口井……”她喘息,“在坐标中心。”
陈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照片中的井口极小,几乎被杂草掩埋,但位置与星图投影完全吻合。
他发动汽车,引擎低吼。后视镜中,街道上的碎镜仍在持续崩裂,每一块碎片都映出1987年的婚宴。新娘的盖头缓缓掀开,露出一张脸。
与林小棠一模一样。
车子驶出半条街,林小棠突然开口:“我妹妹死的那天,也是子时三刻。”
她抬起右手,掌心对准车顶灯。皮肤下,金光再次游走,像是有东西在血管里爬行。
陈默盯着前方道路,手指握紧方向盘。胎毛笔在口袋里微微发烫,契约拓本的边缘开始碳化,像是被无形的火灼烧。
秦月低头看着手机主板,忽然发现电路板上的蚀刻纹路正在变化——原本杂乱的线路,正自动重组为一段波形图。
与怀表中的0.7秒音频完全一致。
她抬头,想说话,却发现前方路口的地面开始渗出暗红液体。
液体顺着排水沟流向井口方向,表面映出倒影——一个穿旧式警服的男人,手持黄铜怀表,站在1987年的街口。
苏明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