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扭过头，垂下目光看着坐在她身边的我。
“能不能多找些人上山来玩啊？”语气里充满了期待和一点撒娇的意味。
“你觉得冷清了？”
沈鸢立刻摇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也不是。”
她从长椅上下来，重新坐好，双手撑在身侧，身体微微前倾：“就是觉得人多热闹！热热闹闹的，多好！像过年一样！”
“那你想找谁？”
沈鸢眼睛瞬间一亮，仿佛有小星星在里面闪烁！她“噌”地一下从长椅上跳下来，掰着手指头，语速飞快，如数家珍！
“把咱俩认识的人都找上来啊！像淼淼，季无牙，魏岚符，还有大灯泡，燕歌，阮一，擎小柱……等等等等！”
她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仿佛已经看到了山上人声鼎沸的场景。
然而，说到一半，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眼睛里那璀璨的光芒也微微一黯，像是被云层遮住的星星：
“哦，天机阁在中州，一来一回好像挺费时间的……也不知道魏岚符和溪宁怎么样了。”
沈鸢重新坐回长椅，双手拄着长椅的边沿，穿着小巧白靴的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踏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哒哒”声。
我：“……”
我：“小师姐，咱们先去采买。”
沈鸢点点头：“好。”
看她情绪有些低沉，我本来打算晚上再给她的礼物，决定提前拿出来。
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
“小师姐，这个给你。”我把盒子递到她面前。
“嗯？”沈鸢疑惑地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笑眼里重新聚起一点好奇的光，像被点亮的小灯。
她微微歪着脑袋：“这是什么？”
“一套首饰。”
“首饰？！”沈鸢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里面的好奇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一套？！”
她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不敢置信的雀跃，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小师姐喜出望外，几乎是抢一样飞快地接过盒子，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她迫不及待地掀开盒盖——
“哇——喔！”
一声短促而响亮的惊叹从她口中溢出！
她的眼睛因为惊喜而睁得更大，瞳孔里倒映着盒中闪烁的珠光，嘴巴也微微张开，形成一个可爱的“o”形。
孩子般的喜悦毫无保留地洋溢在她整张脸上，仿佛刚才的低落从未发生过。
她捧着盒子，爱不释手地左看右看，嘴角高高扬起，笑得见牙不见眼。
“哇啊，小师弟，这套首饰很贵吧！”
“嗯……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初遇淼淼、季无牙、魏岚符那天。”
“嗯！记得，你轻薄我，摸我脚的那天！”
“……”我挠了挠鼻子，“来，把首饰还我。”
小师姐把手里的首饰盒往身后一藏，“嘿嘿”笑道：“不要！哼哼，它们现在都是我的啦！”
我白了她一眼。
小师姐的小屁股往我身边挪了挪，紧挨着我。
盒子里有一根玉簪，一对儿手镯，一块无事牌，一对儿耳坠。
还有些零零散散的边角料，我也收了起来，等什么时候加工一下。
小师姐捧着自己的宝贝盒子，捡起一对儿耳坠，说道：“我从来没有这么贵的首饰。”
“都说了。不贵的。至少，没有那根白鹿簪贵。”
“骗人，感觉这对儿耳坠都能买我命了。”
“啪！”
“哎呦！”
我重重的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别乱讲。你是无价之宝。谁敢买你的命！？”
小师姐转过头，眸光莹莹的看着我。
“我是你的无价之宝？”
“嗯。”
“嘿嘿！”
小师姐把耳坠收回了盒子里。
捧着盒子，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就在这时，旁边有两个老大爷在闲聊天。
一高一瘦。
瘦老头儿：“……行啦，老哥，甭抱怨啦！咱这能囫囵个儿喘气儿就不赖了！你瞅瞅中州那地界儿，那才叫真没人管！死活没人问呐！就说江城那事儿，你都不知道咋回事儿，呼啦一下，城就没了！仙人？哼，仙人哪会管咱小民的死活！”
高老头儿：“唉，老弟啊，我也不是抱怨……就是可惜了我那儿媳，多水灵、多孝顺一个人儿啊……我那儿子，打那以后，魂儿都丢了，整日里抱着酒坛子，家里头乌烟瘴气的，看着就揪心！我这也是心里头堵得慌，出来透口气。亏得是咱这儿有仙人护着啊！要不……唉，咱家也得跟老周头家似的，一把灰，风一吹就没了……”
旁边一个穿着半旧布衫的中年人听见，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两位老丈，可是在说前日护住咱靖山城的那位仙尊？”
瘦老头儿眨了眨眼睛： “仙尊？啥仙尊？”
中年人： “就是那位！一剑下去，把那天上掉下来的邪火给镇住的大能啊！”
高老头儿： “诶？这位小哥，你可是知道些啥？”
中年人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神秘： “哦，我也是昨儿个在茶摊上，听两位路过的仙长闲聊时提了一耳朵。他们说那火啊，叫‘业火’！邪乎得很！是因果报应！谁要是沾手去灭它，那火就反过来烧谁！沾一身业力！烧身又烧魂儿，厉害得紧！他们门派里的长老都不敢碰的！那俩仙长都说了——‘要不是那位仙尊一剑荡平了那业火，只怕整个靖山城都得烧成一片白地！’”
高老头儿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哦……我说那天晚上咋瞅见天上有个……呃，有个亮闪闪的小人儿在火里呢！”
他话一出口就觉不妥，赶紧含糊过去
中年人立刻板起脸，带着责备： “哎哟！老丈！慎言！慎言！什么小人儿！那是仙尊老爷显圣！可不敢不敬啊！”
高老头儿慌忙作势轻拍自己的嘴，一脸惶恐： “哎哟！瞧我这张老嘴！该打该打！莫怪，莫怪！那……小哥，你听没听说，那位仙尊老爷……到底是哪路神仙？尊号是啥？长得啥模样？我也好回家给立个长生牌位，晨昏三炷香，好好供着，谢他老人家的救命大恩啊！”
茶已喝完，我瞥了一眼小师姐。
“小师姐走吧。咱们采买完，还要给你找人玩呢。”
“哦。”
我和小师姐出了烛龙栖，下了台阶。
“小师弟。”
一回头。
小师姐在我身后两级台阶之上。
白衣白裙。
围着银狐围脖。
一双天生的笑眼，认真看着我，小脸红红的。
“你也是我的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