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波波叔走出那条压抑而危险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却又陷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昏暗之中。
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下空间,形状不太规则,像是天然洞穴加以人工开凿而成。
空气依旧沉闷,但那股浓重的炼金矩阵能量波动似乎稍稍减弱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陈腐而沉重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百年。
这个充当议事厅的房间十分简陋,甚至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墙壁是粗糙的岩石和夯土,没有任何装饰。
地面是坑洼不平的天然石面。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看起来年代极为久远的长木桌,桌面上布满划痕和虫蛀的痕迹,油渍渗透了木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而光线的来源,是悬挂在长桌正上方的一盏古老的煤油灯。
灯罩有些污浊,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有限而昏黄的光晕投向下方的长桌,以及围坐在桌边的人影。
灯光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将房间的角落和边缘彻底吞噬。
长桌旁,围坐着五位老人。
他们的身影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有些佝偻,仿佛承载了过于漫长的岁月。
穿着都是最朴素的、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物,样式古老,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他们的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皮肤是长期缺乏日照的苍白,但每一双眼睛,在昏暗中都闪烁着迥异于普通老人的光芒——那不是浑浊,而是如同经过岁月打磨的燧石,沉静、锐利,深处似乎压抑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疲惫与重负。
波波叔在入口处停下脚步,微微躬身,沉声道
“族老,人带到了。”
说完,他便默默退到一旁阴影中,如同融入墙壁的雕塑,不再言语,但那锐利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恺撒和楚子航身上,如同最警惕的守卫。
长桌边,五位老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那目光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审视感。
空气瞬间变得凝滞,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比外面死侍的嘶吼更让人感到窒息。
恺撒和楚子航站在原地,坦然承受着这些目光的洗礼。
他们虽然衣着朴素,满身尘土,甚至带着伤,但挺拔的身姿和眼神中蕴含的力量,让他们在这昏暗压抑的地下空间里,依然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无法被忽视。
短暂的沉默后,坐在长桌最中间、一位须发皆白、脸上皱纹深得如同沟壑的老人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仿佛破旧的风箱,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外来的旅人……或者说,卡塞尔的精英?”
他的目光扫过楚子航那双无法掩饰的黄金瞳,又落在恺撒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依旧自然流露出的领袖气质上
“报上你们的姓名,以及……为何在此刻,踏入这片被诅咒之地?”
他的问题直接而犀利
恺撒并没有半分畏惧直接上前半步,微微颔首,行了一个简洁却无可挑剔的礼节。
即使身处困境,面对未知,他加图索家族继承人的风度与骄傲依旧刻在骨子里。
“恺撒·加图索。”
他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
“这位是我的同伴,楚子航。我们来自卡塞尔学院,此行是执行一项搜寻任务。”
他没有隐瞒身份,在可能同为秘党后裔的守墓人面前,坦诚或许是建立信任的第一步,尽管这信任可能极其脆弱。
“加图索……”
另一位坐在左侧、头发稀疏、眼神却异常明亮的老人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姓氏,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那个意大利的……银行家家族?”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或者说,是某种源于古老历史的复杂情绪。
恺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加图索家族确实涉足金融,但我们的根源,与各位的先祖一样,同属秘党。”
他巧妙地回应,既承认了事实,又强调了共同点。
“秘党……”
中间的白发族老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沧桑与一丝嘲弄,
“百年前的盟约,早已如这地下的尘土,风吹即散。如今的秘党,还记得沃尔夫这个名字的,恐怕没几个了吧?”
他的话带着一种被遗忘者的悲凉与孤愤。
楚子航在此时开口,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直接切入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