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芬狗(2 / 2)

他压低声音,做出神秘兮兮的样子,那双渴求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学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很需要内部情报吧?学长我这里应有尽有!从诺顿馆的幽灵传说到底特律分部的龙虾夜宵供应时间,从风纪委员会曼施坦因教授的假发型号到校长办公室的咖啡品牌……怎么样,要不要来一份?看在咱们有缘的份上,友情价,只要一顿饭!”

他搓着手指,表情贱兮兮的,充满了期待。

路明非:“……”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八年级、看起来极度不靠谱且疑似饿疯了的学长,再想想自己迷路的窘境和卡塞尔学院的神秘莫测,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再次袭来。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算了,一顿饭而已,总比在这里干耗着强。

至少,这是个卡塞尔的人,或许真能知道点什么,这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吧,”

路明非无奈地妥协了,他指了指机场大厅里随处可见的连锁快餐店标志

“那边有家subway,可以吗?”

“没问题!学弟你真是慷慨又明智!”

芬格尔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几乎要放出光来,他热情地一把捞起路明非那个最沉的行李袋,动作轻松得像拎起一包棉花,

“走走走,学长我边吃边给你好好科普,保证物超所值!芝加哥机场这家的金枪鱼三明治加双倍奶酪简直一绝!”

说着,他几乎是以半绑架的方式,勾着路明非的肩膀,热情洋溢地朝着subway的方向大步走去。

路明非被他带着,跌跌撞撞地融入机场的人流,心里那点关于卡塞尔的神秘、严峻的想象,在廉价三明治和芬格尔聒噪的推销声中,开始一点点崩塌,转而变成了一种更加复杂和一言难尽的心情。

狭小的餐桌对面,芬格尔几乎把整个脸都埋进了那个加了双倍奶酪和金枪鱼的十二英寸三明治里,吃得唏哩呼噜,酱料沾到了他的络腮胡上也毫不在意。

他含糊不清地抬头,看着几乎没动食物的路明非

“唔…学弟,你真不吃?长途飞行后得补充能量……嗝……这家味道真不赖!”

路明非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学长,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那份简单的火腿三明治,实在没什么胃口,只是摇了摇头。

他心里堵着的事太多,远不是一顿快餐能化解的。

他叹了口气,决定找个话题,也算是试探

“学长,卡塞尔学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说实话,拿到录取通知的时候,我人都懵了,完全没听说过。”

芬格尔奋力咽下嘴里一大口食物,灌了半杯可乐,长出一口气,然后立刻换上一副“你可算问对人了”的表情,用力拍着胸脯,震得桌上的餐盘都微微发颤

“嗐!别提了!这破学院,规矩多得像蜘蛛网,课程难得像天书,还有一堆神经兮兮的社团和装模作样的精英……要不是这里伙食还成……呃,大部分时候还成,而且能合法研究一些……嗯……比较刺激的东西,鬼才愿意待这么久!”

他吐槽得极其顺溜,显然积怨已久,但吃东西的速度丝毫未减,又狠狠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路明非一脸黑线,这和他想象的任何一所大学都不一样,听起来更像是个奇葩集中营。

芬格尔似乎觉得光自己吐槽不过瘾,又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虽然周围根本没人注意他们

“学弟,我跟你讲,别被表面骗了!这地方水深得很!不过……”

他突然又得意起来,油乎乎的手指指了指自己

“有学长我在,保你迅速适应!我可是学生会新闻部的老大!消息灵通得很,上至校董会秘密会议纪要,下至食堂大妈今天心情好不好会不会多给一勺肉酱,就连校长他老人家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裤衩……”

“停!”

路明非赶紧抬手打断,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

“我对校长先生的……个人着装偏好没有任何兴趣!”

他实在无法把学院校长和“裤衩”这种词联系在一起,太幻灭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严肃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盯着芬格尔那双还在食物上逡巡的烛火眼睛

“学长,我说正经的。这个学院,它的历史渊源到底是什么?我查不到任何靠谱的资料。还有它的制度,为什么感觉那么……封闭和奇怪?它存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芬格尔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抬起眼,那双总是闪烁着饥渴和贱光的眼睛,在打量路明非时,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但瞬间又被嬉笑掩盖。

他舔了舔手指上的酱汁,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

“历史啊……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据说能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一群……嗯……眼光独到的人,为了某个伟大的目标建立的。具体嘛,校史选修课上会讲,不过那老头讲课比安眠药还管用。”

他巧妙地含糊其辞。

“至于制度目的?”

芬格尔耸了耸肩,拿起餐巾纸胡乱擦了擦嘴

“培养精英呗,特别的那种。军事化管理,放养式教学,鼓励竞争,甚至……有点鼓励内斗。拳头硬、血统好、或者脑子特别活的,在这里就能混得开。简单来说,就是一所披着大学外皮的……呃……特殊人才训练基地?”

他顿了顿,忽然又露出那种贱兮兮的笑容,搓着手指

“怎么样,学弟,还想知道更内部的不?比如各个社团的老大都是什么狠角色?或者风纪委员会那帮家伙的巡查路线?价格好商量,看你这么上道,学长我给你打个折?”

路明非看着眼前这个满嘴油光、试图继续做生意的八年级学长,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对学院历史的追问,瞬间又被一种“我到底来了个什么鬼地方”的无力感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