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陌生的记忆(1 / 2)

怪物的黄金瞳紧紧注视着他。

那光比刚才亮了数倍,像两滴融化的金子裹着冰碴,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直直钉进路明非眼里。

没有温度,只有种被盯上的、毛骨悚然的黏腻感,像被毒蛇的信子扫过皮肤。

路明非呆住了。

脑袋“嗡”地一声,像被塞进了台轰鸣的鼓风机,刚才还在跳的心脏突然停了半拍。手里的热水杯倾斜,滚烫的水洒在手腕上,他却没知觉,指尖还保持着攥杯的姿势,指节泛白。

耳朵里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老板娘算账的算盘声、门外的风声、自己的呼吸声,全被那两团金光吸走。

他只能无比清晰地看着怪物贴在玻璃上的轮廓,节肢末端的尖刺正一点一点抠着玻璃缝,灰黑色的黏液顺着缝隙往下淌,在白瓷砖上洇出深色的痕。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学生仔?你看啥呢?”

老板娘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带着点疑惑。

她顺着路明非僵住的目光转头,视线刚撞上玻璃外那团影子

准确说,是撞上那双黄金瞳的瞬间,整个人像被按了开关的玩具,猛地弹了起来。

“啊!!!”

尖叫声像把生锈的锯子,瞬间划破了便利店的暖光。

老板娘手里的账本“啪”地摔在地上,红蓝铅笔滚了一地,她整个人往后缩,后腰撞在货架上,泡面罐噼里啪啦掉下来,砸在她脚边。

“那、那是什么东西!”她的声音抖得不成调,手指着门外,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算钱的油墨,“快、快关门!关门啊!”

路明非这才像从水里被捞出来似的,猛地回过神。

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扑过去抓门把手,手指却几次打滑,此时他手心全是刚才洒的热水和冷汗,黏糊糊的。

而那怪物似乎被尖叫惊动了。

贴在玻璃上的影子动了动,黄金瞳的光更亮了。

它那两条节肢猛地抬起,尖刺对着玻璃狠狠刮下去

“吱啦——!”

刺耳的摩擦声像直接钻进脑仁,玻璃上瞬间多出两道深痕,蛛网似的裂纹顺着痕蔓延开。

老板娘的尖叫更响了,带着哭腔,整个人缩在货架角落,抱着头不敢再看。

路明非终于抓住了门把手,使出全身力气往回拽。

铁门“哐当”一声撞上门框,他摸索着锁扣,手指抖得连钥匙孔都对不准。

“快点……快点啊……”

他咬着牙,牙齿打颤,声音里全是哭腔。

门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怪物在用身体撞门。

整个便利店都晃了晃,货架上的零食袋簌簌往下掉。

“锁!锁上!”

老板娘的声音从角落里挤出来,带着绝望。

路明非的指尖终于对上了锁孔,“咔哒”一声犹如天籁,锁舌终于弹了进去。

他背靠着铁门滑坐在地,后背抵着冰凉的铁皮,能清晰地感受到门外传来的震动,一下,又一下,像有人在用锤子砸。

黄金瞳的光透过玻璃的裂纹渗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烧红的碎金。

便利店的暖光此刻显得格外惨白,照亮了路明非惨白的脸。

他盯着那扇被撞得嗡嗡响的铁门,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似的,震得太阳穴生疼。

原来不是幻觉。

原来老板娘也看见了。

原来这东西是真的,真的在追他,而现在对方真的想……进来。

可就在这时,门外的撞击声停了。

死寂。

只有老板娘压抑的啜泣声,和路明非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路明非屏住气,透过玻璃的裂纹往外看。

那团影子退到了路灯照不到的暗处,只能看见两点黄金瞳的光,在阴影里微微晃动,像两盏悬在半空的灯笼,一动不动地盯着紧闭的铁门。

它在等。

等他出去,或者……等这扇门被撞开。

此时路明非的脑子越来越乱,恐惧与后悔混杂这汗水浸湿了他的上衣。

他再次对上那黄金瞳的瞬间无数陌生的场景突然炸了开来。

玻璃上的黄金瞳突然收缩,像两滴被冻住的金液。

怪物节肢刮擦玻璃的“吱啦”声里,路明非后颈的皮肤突然像被针戳了下,尖锐的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不是便利店老板娘的消毒湿巾味,是更浓、更冷的,像浸过冰的酒精。

“呃……”

他蜷在地上,指节抠进地毯的毛里,视线开始发花。

货架上的泡面罐变成模糊的白影,老板娘的哭腔远得像隔着层玻璃,只有那两道金光,和记忆里某个角落的光重叠了。

记忆碎片像被踩碎的体温计,水银似的四处窜

下着雨的夜晚,穿着奇怪衣物的怪人,穿着铠甲的老头,撞烂的迈巴赫,身着紧身作战服的性感大姐姐,恶心且拥有黄金瞳的怪物……

以及……

他重新闭上眼,鼻尖好像又蹭到那片柔软的布料,栀子花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比便利店老板娘的护手霜味道淡,却更勾人。

女人托着他屁股的掌心在发烫,虎口处有块浅浅的茧,大概是常年握锅铲磨出来的;男人交缠过来的手更糙,指腹的硬茧蹭过他脚背,像砂纸轻轻刮过,却不疼,反而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道。

他甚至能听见男人裤袋里钥匙串的轻响,叮铃叮铃的,和旋转木马的破喇叭声搅在一起……

然后就是下坠。

像从秋千上脱手,失重感猛地攥住心脏。

他想抓住那只托着他的手,指尖却只穿过一片凉雾,女人的发梢、男人的裤腿、钥匙串的轻响,全在雾里融成了一团,连旋转木马的音乐都变了调,呜呜咽咽的,像谁躲在喇叭后面哭。

这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

但他是多么……多么希望这是真实……

在那个梦的最后,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他们明明从来没见过面,但对方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是那样亲密,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兄弟一样……

可就在这时,玻璃碎裂的脆响像炸雷在耳边炸开时,路明非的瞳孔猛地收缩。

无数菱形碎片带着寒光飞进来,有的擦过他脸颊,留下道细痒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