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莱克接过羊皮卷,快速扫过上面的数字:守军伤亡三千两百人,其中重伤八百余人;其中大多数都是在堑壕战中造成的伤亡,城内粮仓损耗近四分之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看到“伤兵救治”那一行,才抬头看向卡斯珀:“怎么回事?本地的救护条件怎么会这么差?”
“别提了。”卡斯珀揉了揉疲惫的眼睛,语气里满是无奈,“城里的医生我们能召都召来了,还是应付不了这么多重伤员,毕竟伊塔黎卡从未经受过这么大规模的战斗。我来是想跟您申请--从陈砚的商会调些药过来,他那里有能快速止血、防止感染的‘喷剂’和‘绷带’,之前收押帝国先遣军伤兵时用过,效果很好。”
“准了。”奥莱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陈砚那边应该不会拒绝,毕竟这也是为了伊塔黎卡。”他顿了顿,开始安排人选,“让黄蔷薇骑士团的人去跑一趟吧,她们之前接触过陈砚的医疗系统,知道该拿什么,也省得闹误会。”
“哎,等等。”卡斯珀连忙拦住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黄蔷薇现在是作战指挥中心的骨干,又不是能随意使唤的小角色。我看不如让波赛丝去--她这阵子一直都忙在最前线,也该让她放松一下……给他们点独处的时间。”
奥莱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就知道宠着你妹妹。”话虽这么说,却也没反对--波赛丝这些天因为不能和陈砚独处,一直闷闷不乐,让她去见陈砚,或许能让她心情好些。
可两人刚达成一致,一个士兵就匆匆跑了过来,脸色慌张:“大人!不好了!波赛丝大人……不见了!”
“不见了?”卡斯珀的笑容瞬间僵住,“怎么会不见了?她不是应该在伤兵营现场指挥吗?”
“我们去找,到处都找不到她,她只留下一段口信,说……说要去商会借药。”士兵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奥莱克和卡斯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波赛丝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卡斯珀叹了口气:“得,白争论了。我们还在为她考虑这、考虑那,她倒好,自个儿先去了。”
奥莱克点点头:“这女儿真不让人省心,干脆早点嫁人算了,免得让人操心。”
与此同时,陈砚已经洗漱完毕,正朝着泽拉的房间走去。商会的客房在二楼,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早起的职员在打扫卫生。他刚走到泽拉房门前,发现门是开着的,再走进一瞧,泽拉正单膝跪地,双手合掌,紧闭着双目像是在做晨间祷告,沐浴着窗户透进来的晨光,散发出神性的光辉。
不知是晨祷正好结束,还是听见了陈砚的脚步声,泽拉放开手,缓缓起身说:“起的真早啊,昨晚喝了那么多,我还以为要日上三竿才能起来。”
陈砚靠在门扉上轻松回应道:“早起是我的习惯,刚才我没打扰泽拉大人晨间祷告吧?”
泽拉还跟往日一样,黑色长发用银色发带束在脑后,少了几分昨日的随和,多了些神圣的威严。但当她看到陈砚时,眼神还是柔和了下来:“正好做完晨间祷告。你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是来邀请您一起共进早餐,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去看看亚人伤员的情况。”陈砚做出一个邀请姿势,“就想问您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泽拉愣了一下,随即点着头:“难怪昨晚我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还以为是错觉,原来是伤员搬来了这里。”
两人沿着走廊继续往深处走,来到一间以前是空宿舍的房门前,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这里原本是商会职员的临时宿舍,现在应急改成了住院部。陈砚推开门,里面的场景让泽拉微微睁大了眼睛:
房间里宿舍的床位上,躺着昨天见到的那个受伤的猎头兔,而在病床旁,阿耳戈的子机正悬浮在空中,正用扫描仪对伤患进行全身检查。
“阿耳戈?你怎么在这里?”陈砚略显惊讶地问。
阿耳戈的子机转过身:「昨晚商会职员去请医生时,发现城内的医生都被征召去了前线,她的情况又容不得拖延,所以我就亲自动手了。」它顿了顿,又补充道,「已使用外伤喷剂和纳米绷带,目前生命体征稳定,刚吃了止痛剂,已进入深度睡眠。」
泽拉看着悬浮的金属球体,眼神里有惊讶,却没有丝毫慌张--她活了几百年,见过会喷火的巨龙、能操控雷电的魔法师,甚至连她自己都是神迹的产物。眼前这个“会说话的金属球”,虽新奇,却也不至于让她失了分寸。
泽拉走到病床旁,看了看猎头兔的伤口:不像常见的绷带,一圈又一圈地缠绕,而是像透明贴布一样覆盖在伤口,没有渗血,血腥气味也很淡,处理得很专业。
“人没事就好。”陈砚松了口气,看向泽拉,“那我们就先走吧,不要打扰伤员休息。”
泽拉点了点头,二人走出病房时,正好碰到因为搬运伤员而一起来到商会的莱卡。
“老爷!我正想去找你呢。”莱卡昨晚一直守在病房里,因为阿耳戈说要让伤员静养,所以被赶了出来,只好无所事事地在走廊里闲逛。
陈砚笑了笑说,“不着急,我今天哪也不去,有事等吃完早饭再说。”陈砚向路上碰到的职员交代了病房的看护事宜,然后带着泽拉和莱卡往酒馆走去。
酒馆里已经有不少职员在吃早饭,看到陈砚带着泽拉和莱卡进来,都纷纷问好。陈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与泽拉、莱卡一起点了各自喜欢的早餐,在早市的嘈杂中尽情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