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府库本就空虚,何来余粮供养这近万残兵?
军营中逃卒日渐增多,绝望如疫病蔓延。
而被寄予厚望的轰天雷凌振,也因临阵被花荣一箭逼退,在营中备受冷眼,终日郁郁。
高俅的回复,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呼延灼自觉穷途末路之际,亲兵忽报:“将军,府外有一老朝奉求见。”
他正心烦意乱,挥手欲拒,亲兵却低声补充。
“那老丈气度不凡,不似常人。而且他身后还跟着一人…小人不敢多看。”
“嗯?”
此言勾起呼延灼一丝好奇,他整了整衣甲,步入厅中。
只见厅内立着一锦衣老者,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拱手间自有一股不同于乡野村夫的气度。
但真正让呼延灼目光一凝,瞬间收起所有轻视之心的,是老者身后如铁塔般肃立的汉子。
那人只是抱臂静立,周身却无丝毫破绽,气息绵长浑厚。
手中那根浑铁棒看似朴实无华,呼延灼却敏锐地嗅到隐隐的煞气
此棒,定然饮血无数!
眼前这条大汉,绝对是能与林冲之辈放对的绝顶高手!
呼延灼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郑重抱拳:“老先生有何见教?”
“老朽祝朝奉,见过呼延将军。”
老朝奉含笑开口,语出惊人。
“听闻将军偶遇小挫,特来相助。祝家庄虽小,却愿倾尽钱粮,供将军重整旗鼓,共抗梁山!”
倾尽钱粮!共抗梁山!
这八个字此刻在呼延灼耳中,不啻仙音。
“不过,独龙岗上并非只有我祝家庄一家,尚有李家庄与扈家庄。”
祝朝奉话锋一转,略显为难。
“若能借将军虎威,整合三庄之力,同气连枝,则根基稳固,钱粮兵马更足,何愁梁山不破?”
呼延灼正需一块立足之地,闻言几乎不假思索。
“老朝奉深明大义!整合三庄,共御强梁,正当如此!呼延灼在此先行谢过!”
……
与此同时,梁山聚义厅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被俘的韩滔,彭玘被押解上来。
两人虽身带伤痕,仍旧梗着脖子,昂首不跪。
韩滔朗声道:“既已被擒,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彭玘性烈,眼神满是倔强:“呼延将军必为我等报仇雪恨!”
厅内众头领闻言,有的怒目而视,有的则面露欣赏。
刘备却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微微一笑,亲自下堂来到二人面前。
在韩滔与彭玘警惕的目光中,他亲手为二人解开绑绳,温言道:“两位将军忠勇无双,各为其主,某深感敬佩。今日不降,是义之所至,岂会相强?”
刘备扶住愕然的二人,语气诚恳:“不妨在我这水泊梁山小住些时日,看一看,听一听,待心绪平复,再行决断不迟。”
这番以礼相待,完全出乎韩滔与彭玘的意料。
他们满腔的死志,竟被这春风化雨般的态度悄然消解。
再看厅中其他好汉,虽形貌各异,神色却多是豪迈坦然。
林冲徐宁等原本的官军同僚更是上前见礼,言语间对二将的武艺风骨颇为认可。
韩滔与彭玘心中,不由得对眼前这群梁山好汉们,生出几分好感。
或许……留下看看,也无妨?
正当二人内心松动,气氛渐趋缓和之际,朱贵疾步闯入。
“哥哥!济州探马飞鸽传书,呼延灼残部,已全军入驻独龙岗!”
厅内霎时一静。
“独龙岗……”
刘备眼中温和尽去,凛然一闪而过。
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将:“传令各营,整军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