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整个黑水村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之中。白日里那场突如其来的、源自后山的震动和巨响,如同在每个人心头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村里的狗吠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比痋毒更令人心悸的、源于未知恐惧的死寂。
林宵背着那个从钱寡婆家救出的、依旧昏迷的年轻媳妇,怀里紧抱着气息微弱的苏晚晴,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村巷的阴影里。苏晚晴为了掩护他逃脱,后心被钱寡婆的煞气擦中,此刻正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
“坚持住……晚晴……”林宵低声呢喃,将体内最后一丝微弱的灵力渡入她体内,护住她的心脉。怀中那枚铜钱,此刻却异常灼热,仿佛在感应到苏晚晴的危险,正疯狂地吸收着他仅存的生机。
他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为苏晚晴疗伤,同时,将钱寡婆的秘密,告诉给村里所有还能团结起来的人。
他最终选择了村中的祠堂。这里是村里人气最旺,也是阳气最足的地方。他将苏晚晴轻轻放在供桌上,又安置好那个年轻媳妇,然后走到祠堂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从祠堂外的黑暗中冲了出来,扑倒在他脚边。
“林……林哥……”
是阿牛!那个平日里有些憨傻,总是跟在钱寡婆身后,被村里人嘲笑的傻小子。
此刻的阿牛,脸上却带着一种与他平日形象截然不符的、混杂着惊恐和茫然的复杂神情。他衣衫褴褛,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仿佛在外面躲藏了很久。
“阿牛?你怎么了?”林宵认出了他,心中一动。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刻,这个傻小子的出现,或许并非偶然。
“钱……钱奶奶……”阿牛指着村西头的方向,身体筛糠般抖着,“她……她不是人……她屋里有死人……好多死人……”
林宵心中一沉。钱寡婆的秘密,看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恐慌,正在像瘟疫一样在村里蔓延。
“我知道了。”林宵扶起阿牛,沉声道,“你先跟我进来,这里安全。”
他将阿牛安置在祠堂一角,给了他一碗温水。阿牛喝了水,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依旧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死人”、“镜子”、“山要裂开”之类的话。
林宵没有过多追问,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需要先为苏晚晴处理伤势。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时,阿牛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角,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林哥……你别出去……外面……外面不干净……我阿爹不让我出去……他说……他说后山……后山是禁地……”
后山是禁地!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林宵脑中的迷雾!
他立刻蹲下身,紧紧抓住阿牛的肩膀:“阿牛,你慢慢说!后山为什么是禁地?谁告诉你的?”
阿牛被他抓得有些害怕,但还是努力地回忆着:“是……是我阿爹。还有村里那些老人们……他们闲聊的时候说的……”
“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说……说后山以前不叫后山……叫‘龙脊坳’……”阿牛努力地搜寻着词汇,“我阿爹说,那名字是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说那地方……是老祖宗们埋下大凶之物才封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