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瞬间绷紧!
旁边的夜枭和侍卫们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王爷的雷霆之怒。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穆璟并没有立刻发作。
他只是盯着黎宝儿看了半晌,忽然,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其残忍、却又妖异至极的弧度。
“很好。”他松开她的下巴,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拿出丝帕细细擦拭着手指。
“既然认出来了,那就让本王看看,你究竟学了她几分像。”
他转身,走回那张宽大的椅子坐下,慵懒地支着下颌,眼神如同在看一场即将开演的好戏。
“跳支舞吧。如烟最擅长的《惊鸿舞》。”
黎宝儿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惊鸿舞》?那是需要深厚舞蹈功底和极佳身体状态才能跳的舞!她现在一身伤还没好利索,身体虚弱,怎么可能跳得出来?他分明是在故意刁难羞辱她!
“王爷,民女身上有伤,跳不了。”黎宝儿咬牙道。
“跳不了?”穆璟挑眉,语气轻慢,“那就爬过来,学几声狗叫,本王或许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黎宝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血液都凉了半截。
这个变态!疯子!
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几乎是在她感到疼痛的同一瞬间——
坐在上方的穆璟,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搭在扶手上的手骤然收紧,手背青筋凸起。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度的暴戾和……确认。
果然是她!
这该死的、突如其来的掌心刺痛!
黎宝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异常。
她忽然明白了。
他是在试探她!
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验证她是否就是那个让他莫名痛苦的根源!
而她刚才的愤怒和下意识的动作,恰好证实了他的猜测。
黎宝儿的心沉了下去。底牌,这么快就暴露了。
穆璟缓缓松开握紧的手,脸上的笑容越发妖异危险,他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只已经落入陷阱、无处可逃的猎物。
“怎么?还需要本王……亲自‘请’你跳吗?”
黎宝儿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愤怒,抬起头,迎上穆璟那戏谑而残忍的目光。
跳就跳!
大不了就是伤上加伤!
反正疼的又不止她一个!
十倍呢!看谁先扛不住!
她忍着身上的酸痛,开始回忆系统灌输给她的《惊鸿舞》的动作。她根本没什么舞蹈基础,动作做得磕磕绊绊,僵硬无比,加上伤势未愈,每一个伸展和旋转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她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而她每痛一分,坐在上方的穆璟,脸色就阴沉一分。
他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身体各处的、连绵不绝的尖锐疼痛——肌肉的撕裂感,关节的扭挫感,旧伤处的崩裂感……虽然程度远不如跳崖那次和手腕折断那次剧烈,但这种细碎而持续的折磨,同样令人烦躁欲狂!
这个女人!分明是故意的!她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在向他示威!
一曲终了,黎宝儿几乎虚脱,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穆璟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死死盯着台下那个狼狈不堪、却眼神倔强的女人,胸腔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暴怒和一种诡异的兴奋填满。
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黎宝儿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手冰冷而有力,黎宝儿瞬间呼吸困难,脸色涨红。
“说!你到底对本王做了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浓重的杀意。
黎宝儿被他掐得眼前发黑,却艰难地扯出一个破碎的笑容,断断续续地道:“王爷……感觉不到吗?我们……好像……绑在一起了……我疼……您好像……更疼呢……”
穆璟的瞳孔骤然收缩!
掐着她脖子的手,因为极度愤怒和那不断传来的、因为她窒息而加剧的痛苦感,微微颤抖起来。
他猛地松开手,将黎宝儿狠狠摔在地上!
“咳!咳咳!”黎宝儿捂住脖子,大口大口地咳嗽,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穆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变幻莫测,最终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很好。”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黎宝儿,本王记住你了。”
“从今天起,你就留在本王府里。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踏出院子一步!”
“夜枭!把她带下去!关进漪澜院!加派人手给本王看好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能让他痛不欲生的女人,究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九)
黎宝儿被关进了漪澜院。
说是院子,其实更像一座精致的牢笼。环境倒是不差,一应物品俱全,但外面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她知道,穆璟暂时不会杀她了。
毕竟,杀她就等于自残十倍,那个疯批再变态,也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但她现在的处境依旧危险。穆璟把她留在身边,绝对不是为了好吃好喝供着她,而是为了更方便地折磨她、研究她,或者找出解除绑定的方法。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完成任务,或者……找到反制他的手段。
接下来的几天,穆璟果然变着花样地“折腾”她。
有时是深更半夜把她叫起来,让她去书房磨墨,一磨就是两个时辰,稍有不慎就打翻砚台,墨汁泼她一身。她手腕酸痛不堪,而他则承受着更剧烈的酸痛。
有时是让她在烈日底下站着背书,背错一个字就不准吃饭喝水。她站得头晕眼花,饥渴交加,胃部灼痛,而他则体验着加倍的煎熬。
有时甚至是故意让她摔倒,或者“失手”用茶杯烫她……
每一次,黎宝儿都咬牙忍了下来。她发现,只要她默默承受,穆璟虽然也会痛苦,但似乎怒气会积累得慢一些。而她如果表现出反抗或者痛苦的神色,他那边的反馈就会更剧烈,他的眼神也会变得更加兴奋和……变态?
他仿佛在通过折磨她,来折磨他自己,并从中获得一种扭曲的快感。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黎宝儿一边心里骂娘,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穆璟,同时也不忘继续模仿柳如烟,希望能勾起他一丝一毫的怜惜之情。
可惜,收效甚微。
穆璟看她的眼神,除了探究、厌恶、暴戾之外,偶尔会闪过一丝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的恍惚,但很快就会被更深的讥讽和冰冷所取代。
“东施效颦。”他经常这样冷笑着评价她的模仿,“画虎不成反类犬。如烟的风骨,你连万分之一都学不到。”
黎宝儿心里憋屈得要死,却不敢反驳。
这天,穆璟不知又发什么疯,命令黎宝儿必须亲手给他绣一个香囊,图案要柳如烟最喜欢的并蒂莲,限期一天完成。
黎宝儿差点把绣花针掰断!她一个现代人,哪里会什么刺绣?!还是并蒂莲这种高难度图案!
但穆璟的命令不能违抗。她只能硬着头皮,对着图案笨手笨脚地开始绣。
结果可想而知。手指被扎了无数个洞,香囊绣得歪歪扭扭,并蒂莲看起来像两坨纠缠在一起的破布。
一天后,她忐忑不安地把那个惨不忍睹的香囊呈给穆璟。
穆璟拿起那个香囊,只看了一眼,就嫌恶地扔在了地上,还用脚踩了上去。
“废物。”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黎宝儿看着地上那个沾了灰尘的、凝聚了她无数针眼和心血的香囊,又看了看自己布满针眼、微微颤抖的手指,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猛地冲上了头顶!
她受够了!
整天被关在这里,被当成替身羞辱,被变着法地折磨,还要模仿一个死人!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冲着穆璟吼道:“是!我是废物!我绣不好并蒂莲!我学不像你的柳如烟!她那么好,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死啊!整天折磨我算什么本事!”
话音落下,整个书房死一般寂静。
夜枭和侍卫们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跪下了。
穆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阴沉下去,黑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的戾气几乎凝成实质!
柳如烟,是他的逆鳞,触之即死!
他一步步走向黎宝儿,眼神恐怖得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
“你、再、说、一、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杀意。
黎宝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看着穆璟这副要杀人的样子,吓得腿都软了,下意识地后退。
但想到痛觉绑定,她又强逼着自己站住,色厉内荏地瞪回去:“难道不是吗?!你那么爱她,她死了你怎么还活着?!你……”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穆璟竟然亲自动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黎宝儿的脸上!
黎宝儿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嘴角破裂,渗出血丝。
她被打懵了。
穆璟也愣住了。
在巴掌接触到黎宝儿脸颊的瞬间,一股比他刚才那一巴掌力道凶狠十倍、猛烈十倍的恐怖力量,仿佛凭空出现,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反抽回他自己的脸上!
“呃啊——!”
穆璟猝不及防,竟被这股无形的巨力冲击得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他只觉得半边脸像是被铁板狠狠拍碎,颧骨都要裂开,耳朵里全是嗡鸣,眼前一阵发黑,喉头甚至涌上了一股腥甜!
整个书房里的人全都石化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至极的一幕!
王爷打了黎姑娘一巴掌,然后自己好像……受了更重的伤?!脸都肿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黎宝儿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看着穆璟那明显肿起来的左脸和难以置信的眼神,也惊呆了。
这绑定……还能反弹物理伤害?!十倍反弹?!
穆璟晃了晃头,勉强站稳。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剧痛无比、肯定已经红肿不堪的左脸,再看向黎宝儿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愤怒和杀意,而是充满了惊疑、震骇,以及一种更加浓烈的、几乎要沸腾的探究欲!
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