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宇的身影从一个巨大的、锈蚀的蒸馏罐后面转了出来。他穿着一件肮脏的工装,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气息。他那条被沈聿废掉的手腕,依旧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着,无力地垂在身侧。而他的另一只手里,赫然紧紧攥着一个闪烁着红色指示灯的黑色遥控器!
“好!好一对亡命鸳鸯!真够胆!” 林承宇扭曲地笑着,目光如同毒蛇般在沈聿和江烬身上舔舐,“为了那个小贱人,你们还真敢来送死啊?”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江烬身上,充满了怨毒和扭曲的占有欲:“阿烬,看到新闻了吗?江氏完了!你完了!现在跪下来求我!求我放过你!或许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还能让你做一条听话的狗……”
“沈薇在哪?” 沈聿的声音低沉响起,打断了林承宇的疯言疯语。他的目光如同冰锥,直刺林承宇,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杀意。
林承宇被沈聿的目光刺得一窒,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恨意:“沈薇?哈哈哈!放心!你的好妹妹,就在那边的‘控制室’里!好着呢!我给她准备了一个VIp座位,待会儿一起欣赏烟花!”
他指着厂房深处一个用厚重钢板和防爆玻璃隔出来的、类似旧时控制室的小房间。透过布满灰尘和油污的玻璃,隐约能看到一个被绑在椅子上、堵着嘴的纤弱身影,正惊恐地挣扎着!正是沈薇!
控制室周围,杂乱地堆放着许多蒙着帆布、形状可疑的物体,上面连接着闪烁红绿灯的线路,一直延伸到林承宇手中的遥控器上!
“看到了吗?” 林承宇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只要我的手指轻轻一按……轰!大家一起上天!多么浪漫的结局!”
他的目光扫过沈聿和江烬,充满了报复的快意:“现在!沈聿!给我跪下!像条狗一样爬过来!还有你,江烬!把枪扔掉!自己走过来!否则……”
他的手指作势就要按下遥控器的按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带着消音器特有的压抑感,在空旷死寂的厂房里轰然炸开!
枪声并非来自林承宇的方向!
只见林承宇的身体猛地一僵!他脸上狰狞疯狂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在他心脏偏左一点的位置,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赫然出现!暗红色的鲜血正以惊人的速度晕染开他肮脏的工装!
他手中的遥控器,“啪嗒”一声,掉落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
林承宇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大口带着泡沫的鲜血。他眼中的疯狂迅速褪去,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一丝解脱般的空洞。他身体晃了晃,仰面朝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
鲜血在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如同一朵妖异绽放的死亡之花。
开枪的人,是沈聿。
他手中的枪口,飘散着一缕淡淡的青烟。他开枪的动作快如闪电,精准无比,没有丝毫犹豫!
江烬站在沈聿身侧,握着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她甚至没看清沈聿是什么时候拔枪、瞄准、击发的!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人类的反应极限!
沈聿的目光冰冷地扫过林承宇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如同在看一块被清除的垃圾。他缓缓放下枪,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漠然:
“现在安静了。”
他迈步,朝着控制室的方向走去。步伐沉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江烬看着地上林承宇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又看了看沈聿冷硬孤绝的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林承宇就这么……死了?死得如此轻易?如此……廉价?
她下意识地看向掉落在林承宇尸体旁边的那个黑色遥控器。指示灯还在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沈聿已经走到了控制室的防爆门前。门被从外面锁死了。他抬起脚,猛地踹在门锁的位置!
“砰!” 一声巨响!厚重的防爆门竟然被他生生踹开!
“哥!” 控制室里,被绑在椅子上的沈薇看到沈聿,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沈聿快步走进去,解开沈薇身上的绳索,撕掉她嘴上的胶带。沈薇扑进沈聿怀里,放声大哭,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没事了,薇薇。没事了。” 沈聿的声音是江烬从未听过的温和,他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安抚着她。
江烬站在控制室门口,看着里面相拥的兄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冰冷的手枪。林承宇死了,沈薇救出来了……一切似乎结束了?
为什么……她心里那股强烈的不安感,却越来越浓?
她下意识地看向散落在控制室周围那些被帆布蒙着的可疑物体。林承宇临死前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只要我的手指轻轻一按……轰!大家一起上天!”
遥控器掉在地上,指示灯还亮着……会不会……有备用触发装置?或者……延时装置?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沈聿!小心!炸弹……” 江烬失声惊呼!
然而,她的警告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沈聿安抚着沈薇,背对着门口,警惕性降到最低的瞬间!
异变陡生!
控制室角落,一堆不起眼的、覆盖着厚重油污帆布的废弃零件后面,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暴起!
那是一个穿着和林承宇同样肮脏工装的男人!他一直像石头般蛰伏在那里,连呼吸都微不可闻!此刻,他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锋利的、闪烁着寒光的军用匕首!目标直指沈聿毫无防备的后心!速度之快,如同扑食的猎豹!
是林承宇的死士!他还有同伙!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沈聿因为抱着沈薇,背对着门口,对身后这致命一击毫无察觉!
“哥!” 沈薇的尖叫声凄厉地响起!
江烬的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在本能的驱使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前冲!同时,她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把黑色手枪,在巨大的惊骇和本能驱使下,瞬间抬起!
握紧!手腕下沉!三点一线!
沈聿教导的话语如同烙印般在脑海中闪现!
心要静!眼要准!
扣动扳机的时候,不要犹豫!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个死士狰狞的面孔,看到他眼中疯狂的杀意,看到他手中匕首冰冷的锋芒距离沈聿的后心只有咫尺之遥!
她不能让他伤害沈聿!绝对不能!
“砰!”
枪声响起!震耳欲聋!在狭小的控制室里回荡!
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精准无比地穿透了那个暴起死士的太阳穴!
血花混合着脑浆,在昏暗的光线中凄厉地绽放!
死士前冲的身体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一僵!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向前扑倒,刚好摔在沈聿的脚边!
温热的鲜血,溅到了沈聿锃亮的皮鞋上。
沈聿在枪响的瞬间已经猛地转过身!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在转身的同时已将沈薇完全护在身后,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向腰间!
当他看到倒在自己脚边、太阳穴还在汩汩冒血的死士尸体,以及门口保持着射击姿势、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枪口还飘散着青烟的江烬时,他拔枪的动作瞬间停滞了。
沈聿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江烬。那双深海般的眼眸里,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风暴——有瞬间的惊愕,有冰冷的审视,有浓烈的杀意,但最终,定格为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灼热的深沉。
他看着江烬依旧紧握着枪、微微颤抖的手,看着她眼中尚未褪去的惊悸和决绝,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那抹因剧烈运动而泛起的红晕。
沈聿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握在腰间枪柄上的手。
他迈步,一步一步,走向站在门口、如同受惊小鹿般却又带着致命獠牙的江烬。
他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僵硬的温柔,覆盖在江烬依旧紧握着枪、冰凉而颤抖的手背上。
然后,他缓慢而坚定地,将她手中那把枪口还带着余温的手枪,轻轻压了下去。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薄茧,完全包裹住她冰冷的手。
沈聿微微俯身,低下头。距离近得江烬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额发。他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她惊魂未定的眼睛,那眼神锐利如刀,却又带着一种江烬从未见过的、近乎滚烫的专注。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江烬的心弦上:
“现在,小朋友,”
沈聿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却又蕴含着某种奇异满足感的弧度。那笑容如同深渊绽放的罂粟,危险而致命。
他微微偏头,目光扫过地上那具被江烬一枪爆头的死士尸体,又落回江烬苍白的脸上,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最终的宣判:
“这种脏活,该喊谁?”
尘埃落定,血色的硝烟在废弃工厂的冰冷空气中缓缓沉降。
林承宇和他最后的死士,如同两滩肮脏的污渍,倒毙在布满灰尘和锈迹的水泥地上。警报解除,沈聿的人如同幽灵般迅速接管了现场,开始清理痕迹、拆除那些危险的爆炸装置。专业的动作,冰冷的效率,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从未发生。
沈薇被沈聿紧紧护在怀里,巨大的惊吓和脱力让她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被随后赶到的、沈聿最信任的私人医疗团队小心地带离了这个噩梦之地。离开前,她虚弱地看了一眼站在沈聿身侧、脸色依旧苍白的江烬,眼神复杂难辨。
江烬独自站在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反应釜阴影下,看着眼前冰冷高效的“清理”场面。她手中那把刚刚夺走一条人命的手枪,已经被沈聿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只留下掌心残留的冰冷触感和一丝淡淡的硝烟味。
亲手终结一个生命的感觉,远比想象中更加冰冷和沉重。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仿佛想搓掉那无形的血污。
沈聿处理完最紧急的事务,屏退了手下。空旷的厂房里,只剩下他和江烬两人。
他走到江烬面前,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长长的阴影。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递过来一个东西。
是那个在书房里,他郑重取出的银色密封罐。
罐体冰冷,没有任何标识,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光泽。
“拿着。” 沈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江烬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罐子比她想象的要轻,入手冰冷。她看着这个神秘的罐子,又抬头看向沈聿,眼中充满了疑问。
沈聿的目光落在罐子上,眼神极其复杂。有冰冷的恨意,有毁灭后的空虚,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在空旷的厂房里带着奇异的回响:
“林承宇的骨灰。”
江烬的手猛地一抖!差点将罐子脱手!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指尖窜遍全身!林承宇的骨灰?!沈聿什么时候……他让人处理了林承宇的尸体?还……烧成了灰?!
她看着手中这个冰冷的银罐,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惊悚感涌上心头!仿佛捧着的不是灰烬,而是林承宇临死前那怨毒的目光!
“为……为什么?” 江烬的声音有些干涩。
沈聿没有直接回答。他深邃的目光从骨灰罐移回到江烬脸上,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深处。他缓缓抬起手,伸向江烬的颈间。
江烬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沈聿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了肩膀。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却又奇异地没有弄疼她。
沈聿的手指触碰到她颈间细腻的皮肤。江烬能感觉到他指尖微凉的触感和薄茧的粗糙感。他的手指勾住了她一直戴着的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沈聿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了项链的搭扣。
江烬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想干什么?!
沈聿拿着那条细细的项链,又从江烬手中取回了那个冰冷的骨灰罐。他打开罐子,里面是灰白色的、细腻的粉末。他用指尖捻起一小撮骨灰,眼神冰冷而专注。
江烬屏住呼吸,看着他。
只见沈聿打开项链的吊坠——那是一个小小的、可以打开的椭圆形铂金相框,里面原本嵌着一张江烬母亲年轻时的微缩照片。
沈聿小心翼翼地将指尖那一小撮灰白色的骨灰,放进了空置的吊坠相框里。然后,他合上相框,将项链重新扣好。
整个过程,他的动作沉稳而专注,带着一种近乎宗教仪式般的肃穆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
做完这一切,沈聿再次将项链递还给江烬。
江烬看着那条失而复得的项链。铂金的链子依旧闪亮,但那个小小的吊坠相框里,母亲温柔的笑靥旁边,多了一小撮刺眼的灰白色粉末——林承宇的骨灰!
“戴上它。” 沈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紧紧锁住江烬的眼睛,“让他看着。看着我们,如何一步步,把他和他父亲、他林家觊觎的一切,彻底握在手里。”
江烬的手指颤抖着,接过那条项链。铂金的链子冰冷刺骨,吊坠里那撮灰白色的骨灰,像一只怨毒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她。
“吞下去,让他永远活在你身体里。” 沈聿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恶魔的低语,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江烬的灵魂上,“用他的骨灰做养料,滋长你的力量。这,才是对他最彻底的毁灭。”
江烬握着那条冰冷的项链,看着吊坠里那撮刺眼的骨灰,又抬头看向沈聿。他那张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和掌控欲。
她明白了。这不仅仅是报复,这是一种更深的烙印,一种永恒的提醒,一种将仇敌彻底融入自己生命、化为力量的残酷仪式。
沈聿要的,不仅是林家的毁灭,更是要将江烬彻底绑上他的战车,用这最极端的方式,宣告他对她灵魂的所有权。
江烬沉默了几秒。在沈聿深邃而压迫的目光下,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那条项链重新戴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冰冷的铂金贴着皮肤,吊坠里那撮骨灰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她没有反抗。这是交易的一部分。是复仇的代价。
沈聿看着她戴上项链,眼底那翻涌的偏执风暴似乎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满意。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拂过她颈间冰冷的吊坠,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走吧。” 他收回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该去收尾了。”
林承宇的死,以及化工厂的“意外”爆炸(沈聿让人布置的假象),被官方低调处理,最终定性为一场因非法储存危险品引发的安全事故。江氏的数据造假风波,在沈聿强大的资本和舆论操控下,被迅速反转——真正的造假者被揪出(一个被林家收买的研发中层),江氏“新生代”项目的真实数据和光明前景被强力展示,股价强势反弹,甚至创下新高。江烬作为力挽狂澜的年轻总裁,声望达到顶峰。
三个月后,一场轰动全城的世纪婚礼在沈氏集团旗下最顶级的私人岛屿上举行。
婚礼奢华到极致,也低调到极致。受邀的宾客非富即贵,都是全球资本圈和权力金字塔尖的人物。阳光,沙滩,碧海,蓝天,洁白的鲜花拱门,一切都如同童话般完美。
江烬穿着由顶级大师手工缝制、镶嵌着无数碎钻、价值连城的纯白婚纱,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镜中的新娘美得惊心动魄,眼神却沉静如水,没有新嫁娘应有的娇羞和喜悦,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她颈间,那条铂金项链被巧妙地隐藏在蕾丝之下,吊坠里那撮骨灰,如同一个冰冷的秘密,贴着她的心脏。
沈聿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如松。他站在花门下,深邃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向他缓缓走来的江烬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掌控一切的自信,有深沉的占有欲,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神父庄重的誓言在碧海蓝天下回荡。
“我愿意。” 沈聿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愿意。” 江烬的声音清冷而平静,如同在宣读一份商业契约。
交换戒指的环节到了。
沈聿从伴郎(陈默)手中的丝绒托盘里,拿起一枚戒指。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戒指上。
那不是一枚普通的婚戒。
戒托是极致的铂金,设计冷硬而简约。而镶嵌其上的主石,却是一颗极其罕见的、深邃如夜空的黑色钻石!钻石被切割成完美的方形,足足有十克拉以上!在阳光下,它并不闪耀,反而如同黑洞般吸收着周围的光线,散发着一种神秘、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祥的幽暗光泽!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那颗巨大黑钻的周围,如同众星拱月般,还镶嵌着一圈极其微小的、闪烁着诡异灰白色光泽的碎钻!那些碎钻的色泽……与铂金项链吊坠里的骨灰,何其相似!
宾客中传来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和窃窃私语!那是什么钻石?从未见过这种色泽!还有那些碎钻……
沈聿无视了所有的目光和议论。他执起江烬纤细白皙的左手,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他将那枚镶嵌着巨大黑钻和诡异灰白碎钻的戒指,缓缓地、坚定地套在了江烬的无名指上。
冰冷的金属和钻石触感传来,沉甸甸的,如同一个枷锁。
“吞下去,” 沈聿微微俯身,在江烬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气息灼热,带着一种近乎魔性的蛊惑和冰冷的占有欲,“让他永远活在你身体里。用他的灰烬,滋养我们的帝国。”
江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她低头看着无名指上那枚冰冷、沉重、散发着不祥幽光的戒指。黑钻深邃如同沈聿的眼睛,而周围那一圈灰白色的碎钻,如同林承宇临死前怨毒的目光,无声地嘲笑着她。
这就是她的婚戒。用仇人的骨灰点缀的婚戒。一个永恒的枷锁,一个血腥的盟约。
沈聿直起身,面向宾客,脸上露出无可挑剔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他举起手,示意侍者斟酒。
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里,琥珀色的香槟酒液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宾客们纷纷举起酒杯,脸上洋溢着祝福的笑容,准备为这对掌控着庞大黑金帝国的年轻夫妇庆贺。
“祝贺沈先生!沈太太!”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祝沈氏与江氏,共创辉煌!”
祝福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片喜庆的海洋。
江烬站在沈聿身侧,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回应着宾客的祝福。她无名指上的骨灰钻戒冰冷沉重,颈间的项链吊坠也紧贴着皮肤,如同两块灼热的烙铁。
就在沈聿举起酒杯,准备接受众人祝福的瞬间。
江烬微微侧过身,靠近沈聿,红唇贴近他的耳廓。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个新娘对新郎亲昵的耳语。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吐出的字句却冰冷彻骨,带着淬毒的锋芒:
“亲爱的,” 她轻轻呵气,目光扫过沈聿那只端着酒杯、骨节分明的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妖异的弧度,“戒指很漂亮。可是……”
她顿了顿,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清晰而缓慢地刺入沈聿的耳膜:
“你好像忘了……”
“那天晚上,推我下楼的……”
“是两只手。”
“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爆裂声,如同惊雷般在喜庆的婚礼现场轰然炸响!
沈聿手中那只坚硬的水晶香槟杯,竟被他硬生生捏得粉碎!
锋利的玻璃碎片瞬间割破了他的掌心,殷红的鲜血混合着金色的香槟酒液,如同妖异的血泪,顺着他冷白的手腕蜿蜒流下,滴落在洁白无瑕的桌布上,晕开刺目的红!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如同完美的面具骤然碎裂!那双深海般的眼眸里,所有的掌控、自信、深沉,在刹那间被一种极其罕见的、如同深渊裂开般的惊骇和难以置信的冰冷风暴所吞噬!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江烬那张近在咫尺、带着冰冷妖异笑容的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悠扬的婚礼进行曲还在播放,宾客们祝福的笑容还僵在脸上,香槟的气泡还在杯中欢快地升腾……
然而,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寒意,却以沈聿为中心,如同极地风暴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婚礼现场!
就在这时——
“呜哇——呜哇——呜哇——!!!”
尖锐刺耳、连绵不绝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咆哮,瞬间撕裂了海岛的宁静!划破了喜庆的假象!无数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如同钢铁洪流,冲破岛屿入口的安保,朝着婚礼现场的方向疾驰而来!刺耳的警笛声汇成一片,响彻云霄,彻底淹没了所有的音乐和祝福!
巨大的声浪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也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沈聿骤然收缩的瞳孔上!
宾客们脸上的笑容瞬间被惊恐和茫然取代,现场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混乱!
红蓝警灯刺目的光芒,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疯狂地闪烁在沈聿冰冷僵硬的侧脸上,也映亮了江烬眼中那抹冰冷、妖异、如同复仇女神般的—— 了然与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