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整个一号隔离治疗室,陷入了一种比真空更彻底的死寂。
时间仿佛被那只凭空出现的黑色盒子冻结,所有人的思维都在这离奇到荒诞的一幕前,彻底宕机。
医疗组的成员张着嘴,忘了呼吸。
舰桥上,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的副官魏哲,手里的数据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你的报酬。】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愉快个屁!
洛清浅的内心在疯狂咆哮。
大哥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被你吓死?
我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演得那么逼真,我自己都快信了!
你这一个反手操作,把我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笑话!
她现在就像一个精心准备了完美脱罪方案的嫌疑人,结果唯一的“证人”当庭递上来一张“我们是同伙”的字条。
这还怎么玩?
她能感觉到,身边那道存在感极强的气息,变得愈发沉重和危险。
凌星渊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没有看那个盒子,也没有看那张卡。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凝聚在她的身上,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身寸寸包裹,审视着她最细微的反应。
他看穿了。
从她真实的、微不可查的身体停顿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
所有的表演,所有的伪装,都在这个宇宙级的“快递”面前,被撕得粉碎。
【系统警报:最高级别危机!“咸鱼”人设已彻底崩盘!当前处境评估:社会性死亡!】
【应对方案……演算失败……数据库中无相关案例……建议……建议宿主……好自为之……】
连系统都放弃治疗了。
洛清浅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奔腾的一万头草泥马。
事已至此,再演下去就是侮辱对方的智商了。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刚刚还蓄满泪水,写满恐惧的极光色瞳孔,此刻已经恢复了一片冷漠的平静。
她放弃了挣扎,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眼神,回望着凌星渊。
不装了,摊牌了。
爱咋咋地吧。
看到她眼神的变化,凌星渊那一直紧绷的下颌线,反而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放松。
他讨厌失控,但更讨厌被欺骗。
现在,虽然局势依旧失控,但至少,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一团迷雾了。
他缓缓伸出手,没有去碰那个诡异的盒子,而是直接越过它,用两根手指,将那张学生卡拈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稳,没有引起盒子的任何反应。
他低头看了一眼卡片上那张清纯无辜的证件照,和清浅的面前。
“你的东西。”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看起来,你的这位‘朋友’,很重视你。”
洛清浅:“……”
朋友?
这叫朋友吗?
这叫甲方爸爸!
还是那种能随时让她灰飞烟灭的甲方!
她没有接那张卡,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或许吧。”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经没有了那种刻意装出来的脆弱,“也许它只是有强迫症,不喜欢别人欠它东西。”
这个解释,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凌星渊不置可否。
他收回手,将那张卡片随意地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伸出手,轻轻地,合上了那个黑色盒子的盖子。
“咔哒。”
一声轻响。
那个由混沌能量构成的,能无视一切物理法则的盒子,竟然就这么顺从地被他关上了。
紧接着,盒子开始变得虚幻,像一团被风吹散的墨迹。
在几秒钟内,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治疗室里,只剩下那张被送回来的学生卡,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好了。”凌星渊看着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处理一份日常文件,“现在,没有‘朋友’打扰了。”
“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凌星渊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只对一件事感兴趣。”
“你和那座塔,到底是什么关系?”
洛清浅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