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战瞬间进入了最惨烈的白热化阶段!困兽犹斗的魏军,在冯敬“破城重赏”的严令刺激和“回家”的绝望渴望下,彻底抛弃了恐惧,爆发出骇人的凶性!
他们如同不知死亡为何物的潮水,一波又一波,悍不畏死地冲击着曲阳看似摇摇欲坠的城墙。箭矢如雨般落下,滚石如雷般砸落,沸油如瀑布般泼洒,都无法彻底阻止他们攀爬的脚步。
汉军依托坚固的城防和曹参沉着如山的指挥,寸步不让。每一个垛口都成了血肉磨盘。弓弩手们机械地开弦、放箭,手臂早已酸麻;滚石手们咬着牙,一次次将沉重的石头推下;长矛手们怒吼着,将攀上城头的敌人捅穿、挑落!
城墙上下,尸体以惊人的速度堆积如山,血水混着融化的雪水、冰冷的雨水和泥浆,汇成一条条暗红粘稠的小溪,缓缓流淌。
浓烈的血腥味、刺鼻的焦臭味、中人欲呕的恶臭味以及死亡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浓稠得如同实质,笼罩着整座城池。
曹参身临矢石,在纷飞的箭雨中指挥若定。一支流矢带着厉啸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他却恍若未觉,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标尺,死死锁住城下汹涌的人潮和几个压力最大的突破口。
压力如同山岳般沉重!魏军的人数优势太大了,仿佛无穷无尽!汉军虽然占据地利,但连日血战,兵力损耗极其严重,幸存者个个疲惫不堪,许多人连挥刀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城防多处告急,夯土的城墙在反复冲击下出现了几道明显的裂痕,好几处垛口被魏军敢死队用尸体硬生生堆平,双方士兵在狭窄的缺口处展开了最为残酷的拉锯战,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反复浸透,滑腻得站不住脚。
“将军!西侧角楼!魏军上来了!顶不住了!”一名满脸是血、头盔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的校尉嘶声力竭地吼道,他的左臂无力地耷拉着,显然已经折断。
“跟我来!”曹参眼中厉芒一闪,没有丝毫犹豫,抓起身边一杆早已被鲜血染红的长戟,如同被激怒的猛虎,带着一队亲卫精锐,扑向西侧角楼!
那里,数十名魏军悍卒已顺着几架云梯成功登城,正与数量处于劣势的守军展开惨烈的肉搏!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汉贼受死!”一名身材魁梧、手持双斧的魏军骁将,一斧劈翻了一名汉军什长,狂吼着向曹参扑来,势如疯虎!
曹参冷哼一声,长戟如毒龙出洞,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一个横扫千军!戟刃寒光闪过!
噗嗤!噗嗤!两名试图夹击他的魏卒竟被拦腰斩断!内脏混合着鲜血喷溅而出!那骁将的双斧堪堪劈到,曹参脚步一错,长戟回旋,戟柄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撞在骁将的胸腹之间!
“呃啊!”骁将如遭巨锤轰击,眼珠暴凸,口喷鲜血,庞大的身躯倒飞出去,砸倒了身后几名魏卒。
曹参身后的亲兵如狼似虎,怒吼着加入战团,刀劈枪刺,硬生生将突入的魏军赶下城头!缺口暂时被堵住,但守军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战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正午,又从正午惨烈地鏖战至日影西斜。曲阳城如同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中的一块孤礁,承受着一波又一波毁灭性的冲击。
汉军的伤亡数字在持续增加,疲惫感、劳累感如影随形,侵蚀着每一个人的意志。曹参手臂上一道在攻打曲阳时留下的旧伤,在刚才剧烈的搏杀中再次崩裂,鲜血不断渗出,浸透了厚厚的绷带,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城砖上。
但他依旧如同定海神针般屹立在城楼最高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多撑一刻,多吸引魏军一分注意力,大将军韩信的奇兵主力就能多收紧一分,致命一击的时机就能更成熟一分!
他是在用自己和麾下将士的血肉之躯,为整个战略大局争取着那至关重要的时间!每一滴血,都不能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