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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双面汉王.铁血滕公(1 / 2)

侥幸从彭城逃出的刘邦,如同惊弓之鸟。身边只剩下忠心耿耿的太仆夏侯婴,以及寥寥数名同样狼狈不堪的亲卫骑兵。那辆象征汉王威仪的马车早已不知遗弃何处,此刻只能与夏侯婴同乘一匹抢来的战马,在亲卫簇拥下,仓皇向北逃窜。寒风卷着沙尘抽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无尽的屈辱。

“妈的!” 刘邦低骂一声,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空空如也。那块伴随他穿越的荧光绿玉佩,已被他亲手扔进了泗水河漂浮的尸堆里。那一刻,“刘芒”死了,“泗水亭长”刘邦也死了。活下来的,必须是一个心肠更硬、手段更狠的“汉王”刘邦!

他猛地想起一事,对身边一名亲卫厉声道:“王五!你带两个人,立刻快马加鞭,潜回沛县!务必找到夫人和公子、公主,还有我爹娘!接到人后,直接去…” 他迅速盘算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汇合地点,“…去下邑等我!记住,要快!小心楚军!”

“诺!” 亲卫王五抱拳领命,立刻点起两人,拨转马头,向南疾驰而去。刘邦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烟尘中,心中并无多少对家人的担忧,只有盘算:接回吕雉,能稳住吕氏宗族的支持;接回父母儿女,至少在道义上占点优势。但…如果接不回来?他眼神冰冷,乱世之中,生死有命,他刘邦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活着,女人有的是,儿子还可以再生!至于那两个孩子…最好已经被楚军抓住或者死在乱军中了,省得麻烦!他骨子里那个叫“刘芒”的十六岁小混混,对这两个“便宜儿女”,实在生不出半分骨肉亲情,只有累赘的厌烦。

“大王,前面有个岔路,我们…” 夏侯婴的声音带着疲惫和警惕,打断了他的思绪。

“往西!先甩开可能的追兵!” 刘邦果断下令,声音嘶哑。一行人拐上向西的荒僻小路。路况崎岖,两旁是半人高的枯黄蒿草在萧瑟秋风中无力摇摆。马蹄踏在碎石上,发出单调而令人心焦的声响。死里逃生的庆幸很快被前路茫茫的绝望取代。

约莫过了小半日,负责接人的亲卫王五竟带着两名手下,风尘仆仆地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们脸上带着沮丧和疲惫。

“大王!” 王五勒住马,气喘吁吁地禀报,“属下等快马赶到沛县,刘宅早已人去屋空!屋内凌乱不堪,只找到两个吓破了胆的老仆,问什么都摇头说不知!属下等又在沛县周围暗查了半日,毫无夫人和老太公、老夫人的踪迹!属下无能,请大王责罚!”

“跑了?” 刘邦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甚至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跑了也好,总比落到楚军手里强。至少说明吕雉那女人还不算太笨。至于爹娘…他心中掠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省心了”的念头取代。没人质在手,项羽也少了一个要挟他的筹码。他摆摆手:“罢了,兵荒马乱,怨不得你们。归队吧。”

一行人继续沉默地向西行进。气氛更加压抑。刘邦心中盘算着下一步:下邑看来暂时去不得了,得另寻落脚点重整旗鼓。就在这时,驾马的夏侯婴猛地勒紧了缰绳!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差点把猝不及防的刘邦掀下去!

“夏侯婴!你干什么?!” 刘邦又惊又怒,死死抓住马鞍,厉声喝问,手本能地按住了剑柄。

“大王…您看…” 夏侯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指着前方小路拐弯处,靠近一丛茂密蒿草的地方。

刘邦心头一跳,顺着望去。

只见前方几十步开外,路旁蒿草后面,两个小小的身影正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试图向前挪动。正是刘盈和鲁元公主!

他们此时狼狈不堪,如同两个从泥坑里捞出来的小乞丐。刘盈衣袍破烂,一只鞋子丢失,光脚沾满黑泥,脚踝处有明显的擦伤和血痕,每走一步都疼得小脸扭曲。鲁元头发散乱打结,粘满枯草尘土,脸上泪痕、鼻涕、污迹混合,小脸只剩惊恐和疲惫。她似乎扭伤了脚,走路一瘸一拐,全靠刘盈咬着牙,用瘦小肩膀拼命支撑着她大半重量。两个孩子都哭得没了力气,在恐惧和伤痛中麻木地挪动,冷风吹得他们瑟瑟发抖。

“盈儿!鲁元!” 夏侯婴再也忍不住,几乎是滚下马背,踉跄着冲过去,声音充满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和难以言喻的心疼。

两个孩子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抬头。看清是夏侯婴,刘盈空洞的大眼睛瞬间爆发出委屈和如同见到救星般的依赖,“哇”地一声撕心裂肺大哭起来:“滕公!滕公!呜呜呜…” 他松开妹妹,不顾脚伤,跌跌撞撞扑向夏侯婴。鲁元也放声大哭,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滕公…脚…脚好痛…呜呜…”

夏侯婴一把将扑来的刘盈紧紧抱住,感受孩子身体的剧烈颤抖和滚烫泪水浸湿前襟。心疼如绞,又小心抱起鲁元,避开她扭伤的脚踝,轻声安抚:“别怕别怕!没事了!滕公在这里!找到你们了!”

刘邦骑在马上,冷冷地看着这幕。眼神里没有喜悦或愧疚,只有纯粹的惊讶,他们居然没死\/能逃到这里?和迅速被冰冷的算计取代的漠然。他们活着?倒省事了,至少接家眷的任务“完成”了一半,吕雉那边勉强能交代过去。他面无表情开口,声音毫无温度,只有命令:“哭什么哭!还没死呢!夏侯婴,抱上马!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语气如同捡回两件遗落的物品。

夏侯婴抱着孩子回到马前。先将哭得小脸煞白、因脚痛而冷汗涔涔的鲁元小心递给刘邦身后亲卫。鲁元被接住,怯生生抬眼看向马背上的父亲。接触到他毫无波澜、甚至带着审视和不耐的冰冷目光,她吓得浑身剧抖,像受惊的兔子猛地缩回头,把脸死死埋进亲卫怀里,小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刘盈也被抱上马交给另一名亲卫。他紧紧抓着亲卫衣襟,眼中充满对父亲的恐惧,小身体拼命往亲卫怀里缩。

刘邦皱了皱眉,嫌恶地看了一眼孩子们身上蹭到亲卫甲胄上的泥污和鲁元脚踝伤口渗出的血污,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他不再看他们,猛地一夹马腹,对夏侯婴和亲卫厉声道:“磨蹭什么!快跟上!想等楚军追上来吗?!”

夏侯婴心中一痛,悲愤堵在胸口。默默翻身上马跟上。亲卫们抱着孩子策马紧随。

队伍重新启程,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重凝滞。冷风中,只剩下两个孩子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刘盈死死攥紧藏在袖子里的一块小小的、温润的玉佩——那是母亲吕雉在他们分开前塞进他手里的,上面刻着一个清晰的“雉”字。玉佩硌得手心发疼,却是此刻唯一能给他带来一丝虚幻安全感和念想的东西。而策马奔在前方的刘邦,对这块维系最后亲情的玉佩,对身后儿女刻骨的恐惧和心碎,一无所知,也毫不在意。他的心中,只有冷漠的计算:这两个孩子,不过是政治棋盘上重新捡回的棋子,是未来安抚吕家和塑造“汉王”形象的工具。至于那份属于“父亲”的情感?穿越者“刘芒”的灵魂深处,对此只有一片冰冷的空白。他的眼中,只有前路,以及如何在败亡的废墟上,重新点燃名为“汉王”的野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