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什么之前走的路,感觉相对顺畅吗?”林长青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回荡。
众人都抬起头,看向他。
“因为那条路,是别人走过的。”林长青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困惑的脸,“路上哪里有坑,哪里该转弯,都有路标,甚至有前人填好的土。你们只需要沿着走,最多是走得快一点,稳一点。”
他的手指从那个拐点向上移动,指向屏幕上方那片代表着未知性能区域的空白。
“而现在,我们走到了前人没有到过的地方。”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这里没有路标,没有填好的坑,甚至不知道前方是悬崖还是坦途。你们感觉到的‘墙’,不是架构的缺陷,而是旧有知识体系和思维模式的边界。”
他转过身,面向王工和所有工程师:“打破它。”
三个字,清晰,冷静,却重若千钧。
王工浑身一震,看着林长青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睛,里面的平静仿佛蕴含着某种风暴般的力量。他忽然意识到,林总带来的,不是具体的答案,而是一种信念,一种必须跨越这道门槛的决心。
“旧有知识体系和思维模式的边界……”王工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他被各种算法和结构填满的脑海。他一直试图在现有的计算机体系结构理论框架内寻找优化方案,却从未想过,是否这个框架本身,就是限制他们的“墙”?
“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王工的眼神重新聚焦,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我们可能需要重新审视一些最基础的设计原则,比如……内存一致性模型,或者并行计算的粒度……”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猛地坐回椅子上,双手在键盘上疯狂地敲击起来,调出了一组全新的、更为底层的设计文件。
实验室里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之前的沮丧和迷茫,被一种破釜沉舟、欲要开天辟地的兴奋感所取代。工程师们重新围拢到各自的电脑前,讨论的声音虽然依旧激烈,却不再充满负面情绪,而是充满了各种天马行空却又紧扣核心的猜想与辩论。
林长青没有再多说什么,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重新投入战斗的团队,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实验室。
走廊里灯光昏暗,他的脚步声清晰可闻。他知道,技术上的这道坎,需要王工他们自己去闯,去用智慧和汗水踏破。他能做的,是在他们迷茫时,点醒方向,在他们动摇时,注入信念。
这同样是一场“无声的较量”,是与自身认知局限的较量,是与固有技术路径依赖的较量。
回到办公室,苏雨晴还在等他。她面前放着整理好的舆情报告和几份待签的合作协议草案。
“实验室那边怎么样?”她递过一杯温水,关切地问。
“遇到瓶颈了。”林长青接过水杯,语气平淡,“不过,思路应该打开了。”
苏雨晴看着他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的侧脸,轻轻松了口气。她能想象到实验室里刚才经历了怎样一场头脑风暴,而眼前这个男人,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成为定海神针。
“市场这边,”她将报告推到他面前,“如我们所料,一些杂音开始出现了。不过,国内几家手机和服务器厂商的初步测试反馈很好,尤其是能效比方面,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有两家已经表达了明确的采购意向。”
“很好。”林长青快速浏览着报告,目光在那些积极的测试数据上停留片刻,“用产品实力说话,比任何公关都有效。”
他放下报告,走到窗边。夜色深沉,城市的大部分区域已经陷入沉睡,只有零星的灯光如同坚守的哨兵。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苏雨晴走到他身边,轻声说,“这场无声的较量,恐怕会持续很久。”
“那就较量下去。”林长青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他们试图用舆论和质疑束缚我们的手脚,我们就用更快的技术迭代和更扎实的市场突破,来粉碎这一切。”
他转过身,看向苏雨晴,窗外的夜色在他眼中映出坚定的光芒。
“这是一场比拼耐力和定力的战争。看谁先沉不住气,看谁的内功更深厚。”
苏雨晴迎着他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她知道,前方的路依然布满荆棘,但只要有他在,有身后那个正在深夜实验室里奋力攻坚的团队在,她就无所畏惧。
无声的较量,已在多个战场同步打响。没有硝烟,却同样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