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正祛邪1号方”配合着源源不断从月球输送而来的“月华参”,如同最精准的堤坝,终于将“朝露”病毒那肆虐全球的死亡潮汐,牢牢地封锁在了可控的范围内。在夏国,疫情曲线被强行扳平、拉低,直至归于近乎静止的零星波动。方舱医院开始出现空床,街道上重新出现了谨慎而充满生机的车流,工厂的机器再次轰鸣,学校虽未复课,但网络授课的屏幕后,是孩子们逐渐恢复红润的脸庞。
希望,在这片东方的土地上,已经从一颗火种燃烧成了不容置疑的灯塔。
而这灯塔的光芒,穿透了笼罩全球的绝望浓雾,照亮了其他所有仍在瘟疫深渊中挣扎的国度。
华盛顿、伦敦、巴黎、柏林、莫斯科……昔日决定着世界命运走向的权力中心,此刻一片死寂与混乱。政府职能瘫痪,社会秩序崩坏,幸存者们蜷缩在废墟和庇护所中,依靠着最后的本能苟延残喘。然而,从东方零星传来的、起初被视为谣言的讯息,逐渐汇聚成无法忽视的洪流——夏国,不仅控制住了疫情,更拥有了治愈的良药!
这消息带来的冲击,不亚于病毒本身。绝望中的人们,如同在无尽深海中抓到了一根漂浮的稻草,将所有残存的希望,疯狂地投向了东方。
一时间,所有尚能运行的、残破的通讯频道,都被发往夏国的求救信号所淹没。曾经不可一世的各国领导人,或他们的临终代理人,用尽最后的外交辞令,甚至近乎哀求的语气,请求夏国的援助。专机?早已成为跑道上的废铁。外交照会?接收部门都已空无一人。唯一的途径,只剩下那些信号微弱、时常中断的国际通讯线路。
夏国,这个曾经被他们或轻视、或诋毁、或警惕的东方古国,在一夜之间,成为了整个星球唯一的希望所在,真正意义上的“世界中心”。它的每一次官方通报,都牵动着全球幸存者的心跳;它任何一个关于药物分配的微小信号,都能在残存的国际网络上引发山呼海啸般的解读与祈祷。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乞求,唐凌站在指挥中心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神色冷静。她通过加密频道,向月球基地发出了请示。
苏云舟的回应简洁而明确:“根基已固,余力可及。然,先后有序,因果自偿。”
这既是许可,也是原则。
唐凌心领神会。在确保国内需求得到万全满足,储备达到绝对安全线之后,“人类命运共同体援助计划”启动。但援助,并非无差别的施舍。
一座座高度自动化的制药工厂全力运转,封装着“希望”的药品被贴上不同的标签,按照一份经过精密计算和冷酷权衡的名单,开始向外输送。运输机群再次起飞,这一次,它们的目的地是五大洲那些尚存一线生机的机场。优先获得援助的,是那些历史上与夏国交好、或在疫情初期曾给予过(哪怕微不足道)帮助的国家,以及一些疫情过于惨烈、已处于文明灭绝边缘的区域。
名单很长,审核极其严格。而在那份不断更新的名单最末尾,一个名字孤零零地悬挂在那里,仿佛被遗忘,又仿佛是被刻意留置——樱花国。
时间,在等待与调配中无情流逝。一天,两天,一周……
当满载着救命药品的运输机,终于按照既定排序,获准飞往樱花国时,从飞行员到随行的援助队员,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面对人间地狱的心理准备。然而,当他们真正抵达樱花列岛上空时,眼前的景象,依旧超出了人类心理承受的极限。
死寂。
一种绝对的、吞噬了一切声音的死寂。
飞机在低空盘旋,下方曾经是世界上最繁华、最密集的都市圈——东京、大阪、名古屋……如今,那里没有灯光,没有移动的车辆,没有一丝人类活动的迹象。摩天大楼如同巨人的墓碑,林立在一片无边的灰色坟场中。街道被废弃的汽车和无人清理的垃圾堵塞,许多地方可以看到大火焚烧后留下的焦黑痕迹。
飞机降落在经过紧急清理的羽田机场跑道,舱门打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尸体高度腐败、工业垃圾燃烧、以及某种疾病特有的甜腥气的恶臭,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穿透了最高等级的防护面具,让几名队员当场弯腰干呕起来。
机场大厅内,景象更为恐怖。座椅上、地板上、安检通道里,到处都是姿态各异的尸体。有的蜷缩在角落,有的趴在地上保持着爬行的姿势,有的则相互依偎着,早已化为枯骨。苍蝇如同黑色的云团,嗡嗡作响,在腐烂的肉体上起起落落。白色的蛆虫在眼眶、口鼻中蠕动。
救援车队驶入市区。街道两旁的商铺橱窗大多破碎,里面空荡或被洗劫一空。居民区的阳台上看不到晾晒的衣物,只有紧闭的、或是被暴力破坏的窗户。偶尔,能看到街角用白色床单或硬纸板写着的、早已失去意义的求救标语,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助けて……”(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