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绝望地看着傅瑾琛。
傅瑾琛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他迅速扫视着设备间,目光最终定格在天花板角落一个通风管道的百叶窗上。管道口径很小,仅能容一人勉强爬行。
“从那里走!”他当机立断,搬过一个工具箱垫脚,用力撬开了百叶窗的固定扣。“快!爬进去!一直往前,应该能通向外围排水口!”
“那你呢?!”我急问。
“我断后!快!”他几乎是将我托举起来,塞进了通风管道。
管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狭窄得让人窒息。我咬着牙,拼命向前爬行。
身后传来傅瑾琛与守卫交火的激烈枪声!还有他压抑的闷哼声!
他中枪了?!我的心猛地一缩,几乎要转身回去。
“别回头!快走!”傅瑾琛的吼声透过管道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痛苦的颤抖。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爬。我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
枪声越来越密集,夹杂着爆炸声(可能是傅瑾琛使用了手雷)。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只能拼命地爬,祈祷着奇迹发生。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是出口!
我用尽最后力气撞开出口的格栅,身体翻滚着跌了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刺眼的阳光和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
我抬起头,发现自己摔在了平台边缘一处相对偏僻的维修甲板上,下方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远处,“海妖”如同幽灵般悄然浮出水面,舱盖已经打开。
我成功了!我逃出来了!
可是……傅瑾琛呢?!
我挣扎着爬起来,望向那如同钢铁巨兽般的平台内部,枪声似乎已经停止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警报声还在凄厉地鸣响。
不……不要……
巨大的恐惧和悲伤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我瘫坐在甲板上,浑身冰冷。
就在这时,平台内部靠近我位置的另一处通风口格栅突然被猛地撞开!一个浑身是血、步履蹒跚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是傅瑾琛!他还活着!
但他的情况极其糟糕!潜水服多处破损,左肩一片血肉模糊,鲜血顺着胳膊不断滴落,脸色苍白如纸,几乎站立不稳。
“傅瑾琛!”我哭着扑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看到我,涣散的眼神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弧度,将那个装着样本的屏蔽袋塞进我手里:“拿……好……”
话音未落,平台内部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怒吼:“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追兵来了!
傅瑾琛猛地推开我,用尽最后力气,将挂在腰间的一个像是信号发射器的东西用力按了下去!
“跳!”他对我嘶吼!
几乎同时,下方海面上,“海妖”的舱口附近,猛地爆开一团巨大的白色烟雾!瞬间遮蔽了视线!
是烟雾弹!
我没有丝毫犹豫,拉着傅瑾琛,纵身从甲板边缘跃下,坠向冰冷的海面!
噗通!
海水瞬间淹没了我,刺骨的寒冷让我几乎窒息。我死死抓着傅瑾琛的手,另一只手拼命划水,向着“海妖”模糊的轮廓游去。
阿强和几名护卫已经从舱口跃入海中,奋力向我们游来。
身后,平台上枪声大作,子弹“嗖嗖”地射入我们周围的海水,激起一道道水柱。
快!再快一点!
终于,阿强抓住了傅瑾琛的另一只胳膊,合力将他拖向“海妖”。我被另一名护卫拉住,奋力推向舱口。
当我们所有人狼狈不堪地爬回“海妖”舱内,舱盖迅速合拢的瞬间,平台方向射来的子弹叮叮当当地打在强化外壳上,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快!下潜!最大深度!撤离!”阿强对着驾驶员嘶吼。
“海妖”猛地一震,引擎功率全开,像受惊的箭鱼般向着深海扎去,迅速摆脱了平台的火力范围。
舱内,一片狼藉。傅瑾琛躺在舱板上,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左肩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将舱板染红了一片。医疗兵正在紧急为他止血包扎。
我跪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样本……样本拿到了吗?”他睁开眼,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拿到了!拿到了!”我用力点头,将那个沾着血迹的屏蔽袋举到他眼前。
他看着那个袋子,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极其微弱的光彩,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傅瑾琛!傅瑾琛!”我惊恐地摇晃着他。
医疗兵检查了他的脉搏和瞳孔,沉声道:“失血过多,体力透支,暂时昏迷。必须立刻返回基地进行手术!”
“海妖”在深海中高速航行,向着基地的方向疾驰。
我抱着昏迷的傅瑾琛,感受着他微弱的体温,看着舱壁外飞速掠过的黑暗海水,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入骨髓的后怕。
我们拿到了“引导元素”,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但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